睿儿也兴奋得满脸通红,脚步匆匆地往山上跑,到了内院正堂门前,他先稳了稳呼吸,又整理了一下衣袍,这才对身边的小厮们示意了一下,步伐稳健地往内室方向走去――三天守灵之后,或许是因知道了自己的出身来历,这个孩子变得稳重了不少,而且和公叔宁的感情也越发亲密起来。
此时还不到用午膳的时辰,公叔宁小睡方起,正坐在妆台前,让清露帮他梳发,听小太监报睿儿来了,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睿儿走进门来先是规规矩矩地行礼,随后便有点儿没样子地跪坐在公叔宁脚下的椅子踏脚上,拽着公叔宁的袍襟,仰着头说起了方才在村子里听说的事儿,他的小脸儿红扑扑的,额头上有一层亮晶晶的细密汗水,因情绪不稳,而语速稍快,但叙述的条理十分清晰。
公叔宁拿了帕子,亲手为睿儿擦去额头汗水,又看着他喝了半盏泉水,这才轻声问,“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父亲……”睿儿显然对公叔宁的淡然有些不满意,“你说说,我若是好好习武,能不能当上个大将军,还有我的那些小厮,让他们去考恩科,如何?”这些少年们的心,现在都快跳出胸膛了。
清露的手也是一顿,微微扯痛了公叔宁的头皮。
公叔宁听到清露轻轻地念叨了一句,“怪不得又缺银子,又缺人!”
清露给秦怀恩送银子这件事儿,清露虽然没有明说,可公叔宁也猜到了,主要是清露没想着要瞒着公叔宁。
公叔宁这个人,智商很高,还很敏锐,与其到后来瞒不住了,使得两人之间生了间隙,清露觉得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好,再说,那些银子本就是秦怀恩该得的,她为啥要藏着掖着啊,和程一针那样,是怕被寿公公知道了,引来麻烦,可不是不信任公叔宁。
“看看,我还有这么多的体己呢!”正月末给秦怀恩送银子的药童出发后,清露特地向公叔宁显摆。
当时公叔宁苦笑。
清露手头留下的这些私房银子,是卖官位赚来的,换言之,就是公叔宁给她的,她这是在明确地告诉公叔宁,她没拿公叔宁给的银子去贴补秦怀恩。
清露这样做,到底是要和公叔宁泾渭分明呢?还是为了保护秦怀恩的自尊呢?或许两者都有吧!
可不管哪一样,公叔宁都不喜欢,这让公叔宁感到了一种和清露之间的疏离。
此时,听了睿儿的话,公叔宁反问,“上次请先生的事儿,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睿儿点了点头,“嗯,像我们这样的人,无需走科举、仕途,只要认识几个字,不至于闹出来天大的笑话就行了……哦!武举也是科举啊!”孩童清脆的嗓音,因恍然大悟而变得微微尖利,又因再次想到的疑问而变得低沉,“那小厮们呢?”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带着满满的孺慕之情。
清露也不由竖起了耳朵,林胜德去参加科举时,公叔宁已经来了,她就睿儿的教育问题,曾问过公叔宁,想让寿公公动用人脉,给睿儿请个真正博学的先生,但公叔宁拒绝了,理由就是方才说的那些。
清露十分失望,总觉得公叔宁是因睿儿的出身不好,才如此冷淡,可现在看来,并不是的,而有些教育,并不是她能给睿儿的,甚至于,她也应该好好学学,以免今后误导了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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