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依有时候在想,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一种很荒诞又很奇怪的东西,把两人素不相识的人紧紧联系在一起,共同分享快乐,共同承担痛苦。
只有爱情,才会真正的感同身受。
一个眼神,一句话,你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还会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
孟依怎么会不明白呢?江宁心中的罪孽是放不下的,纵使陈思琪的离开,责任不能归于江宁身上,因为当时他根本不会游泳他怎么去救呢,但道德上,他这辈子都过不去。
而陈恒呢,因为自己双胞胎妹妹的离世,更是游戏人生,江宁找到了孟依得到了救赎,那还在黑暗中的陈恒呢,他也在痛苦的活着。
孟依走上前,默默的牵起他的手,说:“这影楼大厅挂的全是我的照片,陈恒不可能不知道你在这里接送我上下班,他能来这里,就证明,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每天上班都戴个帽子和口罩,就是不想让江宁认出来他。
江宁一路都没说话,把孟依送到家里之后也是郁郁寡欢的。
看着江宁这幅样子,她说不上什么话,江宁心里的阴影打不开,但她会再想办法的。
孟依洗完澡还在卫生间吹头发,姥姥就在外面敲门,她关了吹风机,打开门,姥姥走进来。
孟依拿起梳子梳自己的头发,倒了点爽肤水在自己手里,问道:“怎么了姥姥?”
“依依,”姥姥站在那里,背部有点佝偻:“明天请个假吧,姥姥有事跟你说。”
孟依从镜子里看见,姥姥的头发已经全部白了,以前还是有点黑的,但现在已经花白了,眼球也是慢慢泛白,身体更是一点点的在下弯。
“我也有事跟你说。”孟依开心的笑,扶着姥姥进了一楼的房间坐下,孟依头发长又多,头发干掉后蓬蓬的披散在那里碍事,想拿头绳扎起来,摸了摸手腕,又没有。
姥姥从它床头的桌子上拿了支笔:“用这个。”
孟依疑惑:“这个怎么弄啊?”
“转过去。”姥姥拿梳子给她梳头发:“姥儿给你弄。”
孟依找了个凳子桌在床边,姥姥坐在床上,摸着她头发,说:“姑娘头发又黑又多,在我们那年代能卖不少钱。”
孟依疑惑:“头发还能卖钱?”
姥姥把她的头发沿着小木棍绕了一圈又一圈:“是啊,头发值钱呢。”说完反方向折一下,木棍正好插进发丝里。
一个简单又好看的发髻做好了。
孟依摇摇自己的头,扣的真的很紧,一点都不掉,她惊呆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姥姥?”
“我们以前都是这样的。”姥姥回忆起过往:“那时候哪有那么多首饰啊,就找些树枝用刀削成簪子再粘上点花,可好看了。”
孟依靠在姥姥肩膀上撒娇:“那您以后教教我,我也要学。”
“哦,对了姥姥。”孟依从书包里拿出一千块钱递给她:“姥姥,这是我这周挣的钱,您别去摆摊了,我以后都可以挣钱,一周给您拿一千,咱俩省着点花,肯定够的。”
姥姥看着孟依手中的钱,有点心酸:“这么小就学会挣钱了?”
“我长得漂亮,给人试衣服拍拍照片很挣钱的。”孟依由衷地说:“您年纪大了,街道上车那么多,您早出晚归的我不放心。”
她真的不放心,姥姥年纪大了,已经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了,明明有儿有女,却无人问津,但以后不会是无人问津,有孟依孝顺她。
姥姥淡淡笑笑,摸摸她的头。
孟依坐在凳子上,头伏在姥姥腿上,畅想着以后幸福的生活:“姥姥,听他们说上大学就闲下来了,等那之后我多出去找些活儿干,肯定能挣很多钱,我以后每个月都给您打钱,您就安安心心在家,没事把咱家菜园子打理打理,等我大学毕业了就回来当个教师,我们就能永远在一块了。”
姥姥摸着她脑袋,笑着问:“不嫁人吗?”
孟依长‘嗯’一声,抬起头笑着说:“我要找云林的,最好骑电瓶车半个小时就能到家的,这样我就可以和姥姥永远在一块了。”
“好不好啊姥姥?”孟依摇着她腿给她撒娇:“您就别出去摆摊了,我可以挣钱养活这个家的,虽然挣得不多,但咱俩花销也不大,省省肯定是够用的。”
在孟依的软磨硬泡下,姥姥终于答应了。
孟依兴奋的在姥姥房间里手舞足蹈半天。
想到第二天姥姥有事,孟依给班主任高永征发了个信息,找个理由请了半天假,顺便也把请假这事给江宁说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姥姥总觉得少做了点什么,一直往厨房里看,她惦念着,肉炖好没,卤蛋做好没,可以出摊了。
这是十几年的习惯,但以后,这些都不需要了。
孟依把那个肉夹馍的三轮车推到了雨棚下,从此以后,这辆车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收拾好后,孟依骑着电瓶车带着姥姥去了自己平时拍摄的那家影楼,就是说拍张全家福,总觉得姥姥房间的墙很白,缺了点东西。
和影楼的人那么熟了,拍张全家福也没要钱,姥姥看见整个影楼挂着的都是孟依的照片,问:“你工作就拍这个吗?”
“对啊。”孟依点头:“一天1500,很挣钱的。”
姥姥夸赞她:“还是你长得漂亮。”
全家福拍好,得几天时间取,之后,姥姥接到个电话,带着孟依去了一间茶楼,进去后很显然有个男人在等她们。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正襟危坐,一看就是很精英的样子。
姥姥淡定坐下,男人问:“这是您外孙女?”
姥姥点头。
“这是您的委托书,您看一下。”男人把东西放在姥姥面前,姥姥淡笑:“我不认字给我外孙女看。”
男人识相的把东西递给孟依,并客气的递上一张名片。
这人,是律师。
律师打开录音笔,开始问:“您确定你是自愿把您的房产留给您的外孙女吗?”
孟依当时正在打开那份委托书,与律师的声音同时进行,委托书上写着:遗嘱公证。
“姥姥你-”孟依不敢相信,这个遗嘱像是宣告了姥姥的日子一样可怕,她声音有些抖:“你别这样。”
“是。”姥姥对着录音说。
“请您讲述一下您的理由,毕竟您有儿子和女儿,他们是你遗产第一继承人。”
‘遗产’那两个字就像凌迟一样一刀一刀刮着孟依的心,孟依打住:“停!”
她哭了,牵着姥姥手:“我们回家。”
“今天是来把这个事解决好的。”姥姥拉着孟依坐下:“等会再回家。”
“我不要这些。”孟依眼睛的眼泪一颗一颗流下:“姥姥,我只要我们两个人…好好的。”
说到最后,她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