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听见门响的时候,愣住了,起初以为是小偷。
因为已经凌晨十二点了。
他开了台灯,还未走出房间,听见钥匙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一瞬间,他想到什么,赶紧起身出去,站在二楼,看见孟依一人站在一楼玄关处,垂眸,脸上平静的出奇。
她冻的嘴唇已经发紫,手僵硬的捏着行李箱的衣杆处。
江宁赶紧跑下去,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脸,她的脸几乎快被冷风吹裂,全身没有一点温度。
江宁暖着她手,皱眉问道:“你走过来的?”
距离虽不远,但走过来,得花两个多小时。
她眼神黯淡无光,倒在江宁身上,闭了闭眼,最平淡的语气却说着最绝望的话:“我没家了。”
江宁,我没家了。
沙发上,江宁烧了壶开水给她泡脚,她全程都面无表情,什么动作,表情,全都没有,仿佛成了僵尸人。
江宁抱着她去了房间,把她放进被窝里,自己也主动钻进了她被窝,把她揽在怀里,轻抚着她后背,哄着她:“乖,睡一会儿。”
黑夜里,孟依跟他说话。
“江宁。”
“嗯?”
明明黑夜,她什么都看不到,可她就是在盯着天花板,语气平静又绝望:“我没家了。我爸妈不要我,我姥姥去世了,我成了孤儿了。”
她成了没有家,没人要的野孩子了。
她不再哭,不再闹,永远都是这副表情,说话也变成了冷淡。
江宁把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脚上给她暖:“傻瓜,我还在呢。”
我永远都在。
“你会永远爱我吗?”孟依抬起头,语气带着质问和不相信:“会永远疼我,永远不抛弃我,只爱我一个,你能做到吗?”
她一连几个问题,更是在问她自己。
会吗?还会有这样一个人永远爱着她吗?
“能。”江宁抱着她:“你的小宁宁会永远爱你。”
不会的,这个世界上,她爱的,爱她的,都会一一离去。
孟依转过身,手垫在自己脑袋下面,看着外面的黑夜,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
她在怀疑,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这么一丢丢的幸福,老天都要抢走。
江宁看着她的后背,心里涌起心疼,把她身体转过来,直接吻上她。
不再是细细温柔的吻,而是恶意的占夺,孟依反抗,他把孟依的手压在枕头上,孟依咬他,他也不松口,嘴里蔓延的都是甜腥味。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证明,他不会离开孟依。
孟依的反抗只维持了一小会儿,而后比他更猛烈,攀住江宁的脖颈不肯松手。
昏黄的台灯照着整个房间,江宁抬起头,看见她一脸害怕与担忧,眼睛像小鹿般不知所措,带着浓重的哭腔:“别离开我。”
江宁抚着她脸颊,把她头发别到耳后,说:“永远都不会。”
江宁慢慢向下吻,手解开她的睡衣扣子,孟依抱着他,身体微颤,整个身子慢慢的暴露在他面前。
江宁呼吸慢慢急促,事情有点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他脱衣服的时候,孟依帮了一把。
而后江宁把她压在下面,两人身体相贴,供暖的房间里,两人埋在厚被子里,身体出了些汗粘在一起,空气里充满了暧昧和情愫,孟依皱着眉,身体酥麻,感受到江宁的侵占。
他突然地停下,看着孟依水旺旺的眼睛,他皱着眉,从被窝里出来,一脸懊悔的穿衣服。
孟依以为他要走,坐起来捞着他胳膊问,声音细软:“你干嘛去?”
江宁喉结滚了滚,忍得很辛苦,沉着声音说:“去洗个澡。”
“你既然想,为什么不做?”孟依抱着他后背不让他走,柔软两团紧贴他,江宁粗喘了一声,孟依声音闷闷的:“哥哥,你答应我的,永远疼我宠我爱我不离开我。”
女孩哭了,在灯光下显的尤其脆弱,眼神无措,无助的看着江宁,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浮萍。
“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江会声音很沉,额头出了些细汗,摸了摸她的脸,看着她白瓷如雪的肌肤,喉咙滚动,声音沙哑的可怕:“但你现在年龄太小了。”
说完江宁挠了挠头发,抱歉的看着孟依:“对不起…刚刚我…”
他说了三个字:没忍住。
孟依抬头,也说了三个字:没关系。
江宁起身进了卫生间洗澡。
孟依躺在床上等他,江宁没一会儿出来了,下颌线水珠滑落,眼神更是从刚刚的情欲转至清离,坐在床沿盯着她一会儿,拿过一个枕头要出去。
孟依咬着唇,眼巴巴的看着他走。
江宁看着她这可怜的小眼神,心软的一塌糊涂:“我留下来,你别再勾我。”
她哪里勾他了,分明是他自己忍不住。这个大锅砸的实在冤枉。
孟依这会儿没有和他理论这些的心,身子往后边儿挪,床腾出一半儿,江宁钻进来,一条胳膊放在她脑袋下面。
轻轻拍着她后背哄她睡觉。
孟依埋在他胸膛,手放在他腰上,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好像听见他说:“孟孟,有我守着你。”
接下来在江宁家接连住了好几天,两人每天同吃同住,江宁几乎承包了她的生活起居,但江宁发现,她越来越没安全感了。
有江宁陪着,她心里稍微好受了点,但也只限于一点点。
她变得爱粘人,曾经那个精神独立,清冷孤傲的姑娘再不复以往,每天夜里她都要江宁抱着她睡觉,江宁每天夜里都会给她唱歌哄她睡觉,她说,江宁唱歌真好听,可江宁知道,他唱歌跑调。
没有江宁的夜里她总是会做噩梦,一会儿看不见江宁就要去找,有江宁陪着,她也不说话,不是学习,就是在发呆,一个人看着窗口,有天她问江宁,天上怎么没有鸟。
江宁说云林的冬天太冷了,鸟儿都飞去南方过冬了。
孟依黯淡笑笑,说:原来,连鸟都有地方可以去。
江宁给孟依找来了心理医生,之后孟依在房间里写作业,江宁在外面和医生对话。
医生看着她做的问卷,以及刚刚和她的一些对话,说:“有轻度抑郁。”
江宁心中钝痛了下,虽早已料到,但当被宣判结果时还是觉得难以承受,问医生:“怎么治疗呢?”
“她的心里伤疤,主要还是来自于她的家庭,被爱所伤,那就只能被爱所化。”
江宁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有些无措,哽了哽嗓子:“可我觉得,她根本就不需要我的爱。”
不管江宁说了多少次,她都还是这个样子,他内心好无助,他觉得他治愈不了她。
每天看着她一点一点消瘦,眼神慢慢失去生机,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她治好。
医生叹气:“如果没有你,她可能已经寻过死了。”
江宁眉心跳动了下,眼圈儿不知怎么的,开始发烫。
医生坐在那里,陈述着:“我问她,有没有过轻生的想法,她说没有。她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爱她,她不会死。”
她说她不想,让江宁承受她现在的感觉。自己爱的人离开他的感觉。
她说,他妈妈去世他就够难受了,她不想让江宁难受第二次。
他不是治愈不了她,相反,他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希望。
“这世界上有些东西人是永远无法代替的,你能给她的,就只有爱情,但亲情这块,她始终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