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江宁,我爱你,你相信我。
八月份,孟依查询投档,点击网址,输入准考证号,密码,验证码,点击回车键。
那一行,未录取,惊呆了她的眼。
姓名:孟依
准考证号:XXX
报考院校:A大报考专业:法学(诉讼法)
录取状况:未录取
怎么可能!
733的分数,清大北大都可以上,A大录取不上,不可能。
孟依用家里座机拨打招生热线,不肯相信。
“是这样的,这边查到您已经接收了MIT大学商学院的offer,系统这边自动给您刷下来了,也是担心您占用一个录取名额。”
MIT商学院?
何湘南是晚上七点回的家,看见孟依坐在沙发上,天色渐暗,她没开灯,她静静地等待着,身影格外的悲凉。
“你为什么要这样?”孟依在沙发上平静地问。
何湘南打开客厅的灯,脱下高跟鞋,径直走到饮水机处,拿着杯子接水,平淡的回了句:“什么?”
孟依抬起眼,眼中带着愤怒和泪水:“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MIT?”何湘南也不打算瞒着了,坐在沙发上,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offer:“这个学校很好,我和你靳伯母商量过后做的决定。”
靳伯母?靳言安他妈妈?
“你也知道,你靳伯母很喜欢你,想让你和言安一块去上学。”
“你是打算把我卖给靳家吗!!!”孟依面无表情,语气冰冷,牙齿打颤,一字一句说出:“靳伯母喜欢我,把我当儿媳妇看,你一开始就知道,再不济,还有柏峥,柏峥他妈妈也很喜欢我。”
何湘南:“对,她们喜欢你是因为你很优秀,每个人都能看得出你的前景,但你跟言安或者柏峥会不会有结果,我不强迫。可他们每个人,都比那个男孩子强。”
那个男孩子,说的是江宁吗?
“你知不知道,江宁他在高二模考,已经考到了720,而当时他的英语才考了125。”
孟依恨的咬牙切齿:“到底是他不优秀,还是你一开始就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就因为他是云林的户口?他不是北清人也不是帝都人,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看不上他。”
她再也不肯相信眼前的人了,什么她辛苦,她劳累都是假的,亏她还想着去体谅,这一刻,她身体都在发抖:“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说家里安监控是怕有贼进入,其实是当初MIIT入学考试需要全程监控,你说你买到了一套不错的题给我做,其实那是MIT的考试题对吧?”
她声音慢慢哽咽:“你说高考以后就不管我了,你一直都在骗我。”
可我却一次次的相信你。
她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妈,我真的试图…”去接受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孟依步履维艰的回到房间,她没有跟何湘南吵架,因为觉得,没必要了。
彻底失望。
原本这半年,何湘南所做的一切她都感动的。
她想着,去了魔都,和江宁一块上学,过年带着江宁回来看父母,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多好啊。
多好啊,那是她梦想中的画面。
可终究,是她太天真了。
接下来几天,孟依极力拨打招生热线,看有没有办法,得知的是没有办法。
她又给MIT官方电话打,那边说这边已经交了几十万的费用,不去当然可以,但费用是不退的,因为这边已经留了一个入学名额给她。
孟依又去找柏峥,问他有没有办法,柏峥说没有。
她又打电话给靳言安,可这事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能有什么办法。
她问了所有人,都没有办法。
孟依抱着自己的存钱罐,里面好多钱,像疯了一样走出去,她的意识开始有点不清楚,她把钱倒出来放在收银台上,里面百元大钞的好多,她跟柜员说:“给我拿个手机,随便办个号。”
拿到手机,她坐下路边,按着江宁电话,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可手却迟迟不敢拨打出去。
可拨打又有什么用?她没脸再去见江宁,也没脸再跟他说话了啊。
已经让江宁等了一年半,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说现在的事。
“江宁…”她失神呆滞地走在路边,眼角挂着泪水,嘴里一直念叨着江宁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醒来是在医院,孟依抬眼看见雪白的房顶,以及围在床边的人,说孟家一家人,除了孟遇,孟遇因公出差。
每个人都在喊孟依的名字。
孟依听不到,看着房顶,眼泪顺着眼角躺在沙发里,手里捏着手机,眼神空洞,不肯说话。
房顶那里,好像映着江宁的笑脸。
她说了,江宁是她的命,是她的底线。
是支撑她这一年半的理由。
没错,她活不下去了。
孟依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流进沙发,她嘴里喃喃着:“江宁…对不起…”
接下来几天,孟依不肯吃饭,也不想见任何人,躺在病床上,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叫江宁。
就是一心寻死的样子,没有一点生存意志。
心理医生看着孟依这样,问何湘南:“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怎么样了?”何湘南说:“我们已经打算好了,我大儿子可以去国外工作开演唱会,小儿子也挪去国外,我们一家人可以移民,像以前一样,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你看这半年过的不挺好的吗?我不能让那个男孩子毁了她。”
医生无奈似的摇摇头:“我说过了你女儿防备心很重,你要多注意她心理问题,就像一个桃子,你看起来很好看,实际上内心已经糟透了。你所看到的,都是她想给你看的。”
何湘南:“我会慢慢治好她的。”
医生无奈摇头:“你只会逼死她。”
能治好她的,只有她现在嘴里念着的那个人。
孟依出院了,整个人又瘦了一圈,这一年多时间,为了捐肾故意增肥,住校后暴瘦,又慢慢调回来,现在又暴瘦。
这种方式,十分伤身体。
她不仅是心理不行,连身体也不行了。
回家没两天,发了一次高烧,又进了医院,烧到四十度,迷迷糊糊都在喊着姥姥和江宁,跟他们说对不起。
她的指甲开始变色,头发脱落,医生说是免疫力下降所致。
孟依做了个梦,这个梦很长很长,梦见她结婚了,姥姥坐在上席,她穿着秀禾服,和江宁一起给姥姥敬茶磕头,一切都那么美好。
可惜,只有在梦中才会那么美好了。
醒来的时候又在医院。
她终于清醒过来,有气无力的问:“我在哪儿?”
何湘南的身体也疲惫无比:“医院,你发烧了。”
孟依浑身无力,闭上眼睛:“我想回家…看百岁。”
她想百岁了。
何湘南在她病床前守了几夜,黑眼圈横生,拿着体温检测仪往她额头上点,然后长舒一口气:“37.3度,低烧,没问题的话我们明天出院。”
“谢谢妈。”孟依又闭上眼睛。
出院也没力气,是何湘南扶着的,孟依躺在床上,百岁摇着尾巴跑过来舔她的脚踝,孟依蹲下来摸他脑袋:“想不想我?”
百岁哼唧哼唧。
她唇角淡淡勾起,摸了摸百岁的头。
百岁,真没想到,你是我想见的最后一个我在乎的家人。
孟依在家待了几天,孟依没哭没闹。彻底退烧后,何湘南才放心去上班。
但谁都没想到,孟依自杀了。
用一枚修眉刀片在自己手腕处落下一处,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曾经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却用了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生命,只为了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