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孤苦伶仃....”
叶凡满脸黑线,心想你爹有你这个女儿竟然没有被气死,心态该是有多么的好。孤苦伶仃什么意思造么?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光禄大夫怎么会有这样的文盲女儿?
“打住,你爹是光禄大夫徐年,不是孤苦伶仃。”叶凡拉开了徐玉玉如凝脂一般的手,心想着丫的杀这么多人怎么手都不会起茧的。
“你爹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估计会气得吐血,你呀,还是回去好好见你的未来夫君吧!”
说罢,叶凡转身就走。徐玉玉呆立在原地,山路周围一片漆黑,眼看着叶凡就要走出视线范围。
心中更是又急又气,徐年给她安排的亲事她一点也不喜欢。对方是一个御史大夫的儿子,虽然御史大夫和光禄大夫一样都是从三品。
但是于是大夫是职官,光禄大夫是文散官。这门亲事倒也说得上门当户对,况且御史大夫的儿子也是个翩翩公子,书院就读后便是当了一个正八品上的协律郎。
这倒也算得上是前途无量,且那公子为人正直,也无不良嗜好,不喜嫖赌,不好女色。平日里最喜的便是读些诗词,或是与众好友把酒同游。
换在现在来说,这公子就是个年轻的钻石王老五,居家好男人。
但是徐玉玉就是不喜,她向往的是江湖。是那种“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这势必是一场鏖战”的的江湖。
或者是“御剑江湖载酒行,美人如玉翩若鸿。十年一剑情如梦,赢得生前身后名。”刀光剑影中快意恩仇。
那里有诗有酒,有最寒冷的青锋浅吟低唱,一剑封喉,有最好的汉子踽踽黑木崖,霜寒白鹭洲。有大汉乘风南,十八飞骑,群雄授首,有公子摇扇轻笑,灵犀一指,花香满楼。
有黑白子,有黄钟箫,更有南疆十万,快意恩仇,有最妖艳的西域,有最高的青楼。有剑冢山,有藏经楼,有一岛桃花可下酒,有无量剑气可入喉。
奈何她是三品大臣的儿女,长安城里江湖多半是小鱼小虾,她看不上眼,却忍不住垫着脚侧目。每看上一次心里都要病上一场,这不是她想要的江湖。
直到七年前,那个青衣少年含笑入了南城。第二天清晨,少年穿着早已被染红的道袍走出了南城,从那一刻开始,混乱的地痞无赖压死一条街的时代结束了。一个名叫听雨楼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在人们睡眼朦胧中,一个崭新的江湖出现了。
这时,徐玉玉才发现,原来除了修道者之外的世界也是如此精彩的。一个少女入了楼,一个令人胆寒的天才杀手惊鲵从楼里走了出来。
叶凡给了她想要的一切,也亲手将它终结。一夜之间,听雨楼便消失了,正如七年前的那个夜晚的突然出现,这一切仿佛是在提醒徐玉玉,这不过是一场幻梦。
夜里山路很黑,叶凡马上就要走进夜幕之中了。徐玉玉怔怔的看着,仿佛是在看着自己曾最在意的东西离去,那个东西叫江湖。
徐玉玉呐呐的张了张嘴,小声的喊了一声“不!”,随后像是醒了过来,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抛下自己?
委屈的情绪在这一刻上涌,几乎是带着哭腔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句。
“不要!.......呜~呜~呜~.....不要走!”“不要....”“你不能,你不能.........~,你不能丢下我。”叶凡的脚步停住了,他不明白徐玉玉的情绪为什么突然间爆发了。
但是徐玉玉声音里的无助他听出来了,在她的印象里,徐玉玉一直都是一个骄傲的人。因此对待骄傲的人,向来是不用多替他们考虑的,因为考虑对于她们来说是一种轻视。
所以叶凡对待徐玉玉一直都是一种随性的态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叶凡回身向着徐玉玉走去,徐玉玉已经哭到崩溃,蹲在地上。内心那根线断了之后便是如同决堤的河坝一般任由情绪在心底狂奔。
一只手搭在了徐玉玉的香肩之上,叶凡无奈的说道,“别哭了,姑奶奶,这大半夜的,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徐玉玉的哭声渐渐止住了,抬头便是红红的眼圈。与叶凡预想的恶作剧不同,他这时才意识到徐玉玉是真的哭了,就因为自己不去冒充老神仙?这女人的眼泪也太草率了吧。
叶凡温和的劝慰着,没办法,徐玉玉的尖叫声实在是太刺耳了。这大半夜的,误会了就不好了。
徐玉玉哽咽着问叶凡,“你还能让听雨楼再建立起来吗?”叶凡微怔,也是低头沉默了片刻。
“我不能,听雨楼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徐玉玉的眼泪绷不住了,她知道她心中的江湖再也回不去了。眼前这个男人给她们这些人造了一场长达七年的美梦,今天终于碎了。
徐玉玉第一次知道,原来心碎的声音时这样的,细微无痕,其声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