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狂热的不仅是信徒,还有神官。正是这样一层一层的信仰才造就了西陵神殿无边的权势。
道殿的大门怒吼着打开了,那辆黑金色的马车继续拖着恐怖的车辙印子慢慢进入了道殿。这一次,道殿内的石板没有再碎掉了,道殿自然是要用最好的材料,岂能是门外那些石板能比的。
马车停在了大殿之前,一个红色的身影匆忙的迎了上了去,刚才来人通知,门外来了一辆黑色的马车。
知守观的名号值得大神官这样做,叶凡淡淡看着面前那道苍老的身影,出声道。
“我求一些药。”
红衣大神官面露复杂之色,他没有想到知守观来人竟然是叶凡。知守观就那么几个人,除了那一位,其余三个都在大唐。
无论红衣大神官如何的猜想都没有想到来的是叶凡,场面瞬间就变得有些尴尬了。看着红衣大神官苦笑不得的表情,叶凡也笑了。
“看到是我是不是很失望?你想看到谁呢?我师兄吗?”
那位苍老的红衣大神官,在齐国已经当了三十年的大神官了,第一碰到这样的场面。观里的弃徒,即使弃徒那也不是他们能够随意评价的。
这个就连齐国皇帝都要表示尊敬的红衣大神官第一遇到了犹豫的情景,微眯着的眼睛更是不知道往哪里放。
叶凡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在想着怎么拒绝我还是怎么敷衍我?”
“给你看看这个!”
叶凡从宁缺的腰间拔出了一块腰牌,腰牌的主人属于卫光明。
红衣神官苍老的眼眸里。涌现出极为震惊的情绪,他想起去年回神殿述职时听到的传闻,想起传闻中宁缺身旁那个小侍女。
既然腰牌在这,那么那位大人怎么可能不在,他记起了先前听到过的某些传闻。苍老的脸上便是开始变得红润且激动起来。
苍老的红衣神官,在看到那块腰牌后的极短时间里,想到了很多事情,然后他转身望向那辆黑色的马车,缓缓地跪了下来。
看到这幕画面,幽静的道殿里响起一阵惊呼。
叶凡看着红衣大神官下跪,没有去阻止。他本是就是道观里走出来的,年幼时他便是明白这份信仰的力量与重要。
只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仍然令他感到有些奇怪。
那位红衣神官跪倒在黑色马车前,双掌落在微显粗糙的石地上,花白的头发微颤,喃喃念着一些什么,目光里再也找不到丝毫震惊或惊恐的情绪,只能看到无尽的感伤追思,还有无比虔诚的兴奋与激动。
场间的人们依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那辆黑色马车里坐着的人是谁,即便是西陵神座亲身降临,也不至于令红衣神官行出如此大礼。
只有那名中年神官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身为红衣神官最信任的下属,去年红衣神官自西陵神殿述职归来以后,他曾经在很多个深夜里,看到红衣神官饮醉后狂喜如歌的模样,断断续续听到过一些什么。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在红衣神官身后跪了下去。
中年神官对着黑色的马车重重地叩首行礼,然后带着无尽的恐惧或者说敬畏,颤着声音说道:“恭迎光明之女降临人间之国。”
光明之女这四个字在建筑里缓缓飘荡,未来得及撞到墙壁,便消失无踪,然而在人群的耳中依然像雷鸣般在持续。
只听得密密麻麻的布料摩擦声,膝头触地声,重重地叩首声,在幽静的白色道殿里密集响起,人们无论是站在石阶上,还是正在颂读教典,在听到中年神官那句颤抖的话语后,都以最快地速度跪了下去。
人们对着那辆黑色的马车顶礼膜拜,敬畏不敢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
桑桑微显疲惫的声音,从黑色车厢里响起:“都起来吧。”
没有人起来,因为场间地位最尊崇的红衣神官,依然跪在黑色马车之前。
从听到那个声音的一刻,浑浊的眼泪便开始在红衣神官苍老的脸上纵横,深刻的皱纹顿时被打湿,就像干涸无数年的龟裂大地,终于迎来了春雨。
他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幸福地忘记了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