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大神官的皱纹折得很深,仿佛是天地间最深的沟壑。他看着宁缺严肃的说道:“光明神殿的病情很重,堵着只会越来越重,及时疏通才是要事。”
白色的道殿建筑里是回转的长廊与阶梯,红色的暮光从石窗里射入,在石阶上来回折射,散发着暖暖的气息。
宁缺怔怔的看着红衣大神官,问道。
“还有多少时间?”
“半年!”
叶凡在墙后听到这段对话,面无表情的离开了。走在道殿后方的小道之上,叶凡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明明知道如何治好桑桑的病,却是不能干预发展。他需要宁缺带着桑桑前去烂柯寺,然后他才能弄清楚烂柯寺的真相。
佛宗老祖到底在躲着什么,他看到的东西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叶凡一直很在意镇龙渊下的那些荧光植物,那些东西一定与永夜有关。
如果昊天不是入侵者而是守卫者,那么那些植物便是很可疑,还有那神出鬼没的轲浩然,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微风吹过,大殿里的宁缺只感觉有些冷。半年,自己若是在烂柯寺找不到救桑桑的办法,那便将烂柯寺砸了吧。
很快几人便是离开了道殿,向着瓦山镇进发。即使有着叶凡法阵的镇压与齐国的搜集的药材,桑桑的身体还是一天天变得虚弱起来了。
叶凡看着很不是滋味,他总不能说,只要让昊天部分意识回归便是可以彻底的治愈冥王阴寒带来的副作用。
而让昊天回归的方法无非就那么几个,只要夫子往桑桑体内注入人间之力,昊天便是能立刻确定他的位置从未实行疯狂打击。
还有一个办法便是让身上带着昊天标记的叶凡将自己的妖力注入桑桑的体内,叶凡还没有活够,没有想过与天大战三百回合。
桑桑每天看着窗外秋日风景,即使是再沉默再枯燥的风景,桑桑也是看不厌。也许是感到了自己时日不多,桑桑看什么都是带着笑的。无论是看宁缺还是叶凡,叶凡的笑容不再时常能看到了。
大多数时候,叶凡都是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在决定着某些重要的事情。总之叶凡的心情不是很好。
桑桑看风景的时间越来越长。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甜,但她说的话却越来越少。以往这些年,她的话本来就不多。现在愈发的沉默。
她不知道烂柯寺那位长老能不能治好自己奇怪的病,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将来,如果有会是怎样的将来,这种不知道所产生的惘然恐惧,便是沉默的原因。
宁缺明白她现在的心情,却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桑桑的性情。
看似温和实则倔强的桑桑,从来都不喜欢被安慰,因为这些年她和宁缺是拼了命才活下来的,所以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软弱,越软弱越容易死,而如果因为被安慰而感动,那便是软弱的开端。
叶凡最近也变得也越来越烦躁,时常宁缺能听到叶凡一个人自言自语,看着桑桑的眼神中带着犹豫,宁缺有些害怕叶凡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说实在的,最能保证桑桑安全的人除了自己便是叶凡了,若是叶凡为了桑桑做出什么惊世憾俗的举动,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桑桑掀起窗帘,向前方望去,只见南方的丘陵间,突兀出现了数座形状方正怪异的山峰,那些山峰顶部平直如削,看上去就像是屋檐上的黑瓦。
瓦山到了。
在昊天的世界里,佛宗千年沉默,闭门修行,偶有入世,也是甘为道门的附庸,更多的是以思辩禅修闻名于世,而在礼佛与祭天的关系上,很多高僧,更是直接认为命轮只不过是昊天意志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佛宗总是给人一种中正弱小的感觉,正是因为太过于低调反而是引起了叶凡的注意力。这一定是佛宗老祖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掩盖某些东西。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佛法在世间并不如何昌盛,除了那些行于乡野的苦行僧外,在南晋等国,想要找到一座佛寺都极为困难。
位于荒原边缘的烂柯寺,传播最为广泛的便是月轮国了,月轮国苦行僧一大把。信徒更是无数,其中也不缺乏一些得道高僧。
烂柯寺便在瓦山中。
烂柯寺的历史极为悠久,根据典籍记载,就在西陵神殿建成后不久,当时人迹罕至的青幽瓦山深处便有树木倒下,有亭台楼榭新起,有塔殿渐作。
在修行界的传闻里,烂柯寺是不可知之地悬空寺留在世间的山门,就如同于西陵神殿与知守观的关系,故而极得尊重,无人敢轻易触犯山门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