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到山脚,穿过一个村庄便入了喧闹的街道,这街道我省亲的时候逛过,便轻松自在起来。
我见街上来人纷纷侧目,也不由顺着他们目光往段骁身上看去,现在才反应过来,他虽身着农夫的粗麻衣,可脸庞清俊,难掩贵气,看着就十分违和。
他察觉我的目光稍稍停了下等我跟上来:“看什么?”
“你没发现别人都在看你吗?”我用眼神示意他。
“没有,”他在一个摊位上停下来,拿起一根细簪:“这个多少钱?”
“二两。”老板谄媚地伸出两个指头,段骁丢出一个碎银,把簪子拿给我:“簪上吧。”
我一时愣神,因为之前簪子折断,我头发虽盘起但总是松,后来干脆披头散发就这样走着了。
“没事没事,”我摆摆手:“我披着就好。”
“你没发现别人都在看你?”他桃花眼又弯了起来:“披头散发又乱七八糟。”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
他直接顺着我凌乱的头发就把簪子插到了我发间:“买都买了,手拿着累。”
而后悠悠道了一句:“等你回宫有钱了再还我也不迟。”
我只好把簪子拿下开始边走边盘头发,他突然拦住了一个糖葫芦贩子,塞给他一个大银子,就把整个糖葫芦棒都接了过来。
他立在原地不再往前,摘下一根糖葫芦就开始吃,画面真是违和之上更违和,最后居然又达成了某种统一。
我盘完头发他自然地把一圈糖葫芦递过来:“请你吃。”
一根糖葫芦我也不再拘礼:“多谢。”
我俩并肩走着,他笑着说:“你们宋华国别的我还真吃不惯,偏偏这糖葫芦又比契夏国的东西都好吃。”
我嚼着山楂不说话,心想着那你是没吃过如双公主做的糕点。
而此时的皇宫里——
宋珩负手立于高殿之上,冕旒上的垂珠落下看不清其表情:“都一个时辰了!却无半点消息!”
“回,回陛下,”孙校尉双腿有些颤抖,知皇帝向来喜怒不显,此番怒气不掩,必然是真的触了逆鳞:“大普山占地广阔,搜寻尚需多,多些时间。”
“多些?还要多几些?”宋珩轻笑出声,大殿上的人只觉一阵寒意:“李将军!调羽林军,立即去大普山找人!”
李将军略有迟疑,华尚书立马上前:“陛下,羽林军乃特殊精兵,不到危急关头,万不可擅自调用,还请陛下慎行。此番为一后宫妃嫔,若是传出去——”
“哗啦”一声,高殿上的笔筒被宋珩打翻在地,粗细毛笔散落在殿前,凌乱不堪:“华城,今日站在这高殿上的可还是朕!”
“李将军,朕的命令你是没听到吗?”
李将军连忙拜倒:“陛下息怒,臣听命!”
他正仓皇起身时,忽听见大殿里有人“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此番华尚书所言甚是,慕婕妤只是后宫妃嫔,万不得轻易调取羽林军。”
宋珩看向殿下跪倒在地的人:“御史大人,你——”
“还请陛下三思。”慕安国声音有些沙哑,但字字掷地有声。
宋珩手上的青筋因握拳用力而鼓起,随即一松:“退下!都退下!”
“陛下圣明。”慕安国再此拜倒,旋即起身离殿,其他官员也连忙跟着这位刚正不阿的御史大人退了出去。
谁都可能会劝陛下,但他们万万想不到,这里面会有慕婕妤的亲生父亲。
“阿福,换衣,出宫。”宋珩面无表情,眼见最后一个大臣走出了殿门。
我正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时,突然一阵疾风从身侧刮过,段骁一把揽住了站立不稳的我往路边带,晶莹的糖葫芦也滚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