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刚刚屏退了旁人,只有阿福公公守在院外。
我还正把清脆的藕片咬的“咔嚓”响时,突然一个黑影就翻身跳到了亭子里。
只见他把一份信件样的物什迅速拍到桌上,随即向宋珩一揖又飞速消失在了月色中。
来无影去无踪,恍惚眨眼一场梦。
宋珩许是被我呆愣的样子逗笑了,将筷子放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霜儿?”
我吞下那块藕片:“刚刚……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轻笑一声:“真的。”
他拿起一旁的绢帕自然地伸手帮我擦掉嘴角的糖汁:“山上比宫里还更好的一点便是更能隐人耳目,让霜儿受惊了。”
我恍然明白了什么,摇摇头道:“那倒没事,有了第一次便有准备了。”
宋珩颔首:“这是前线的密信,关于宫中那帮人的事我还要和我贤弟一起。”
贤弟?我确实没有什么印象。
宋珩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一丝疑惑:“你和他倒也不是很熟,他是个表面十分放荡的人。但华相迟迟不动,很大程度上便是在顾忌他。”
我略微思索了一会,“表面上”,看来真实又是另一面;“前线”,看来是在战场上杀敌;“贤弟”,又有密信联系,看来兄弟二人关系极好。
那华相顾忌他,我好像明白了几分:“有他在,花不敢轻易动你,首先他现在握兵权,其次因为他皇位就不一定能落在花上。”
宋珩颔首微笑,旋即轻轻挑眉:“花?”
“咳咳咳,这样说更有密谋东西的气氛嘛,说个代号多有感觉是不是?”我一本正经道。
虽然我知道这庭院一来很难藏人,二来早有阿福公公守着,实则很难被人听墙角。
宋珩轻轻一笑算是同意旋即随了我道:“花的优点便在万事小心,但缺点也在此。本来我曾担忧我与贤弟分开,他好逐个击破。但看他动作是在拉帮结派,屯蓄兵力,看来是想等贤弟打仗后疲惫而归,再将我俩一网打尽。”
听起来云淡风轻,但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讨论还真是让我感到有些惊心动魄。
宋珩把信撕开,火印才被分开,只见他借着五角亭旁的落地灯读罢后眉毛紧蹙,显出难见的怒意。
我紧张地放下筷子,欲言又止,只想伸手帮宋珩捋平眉毛。
宋珩沉声道:“我与他从来势不两立,因为注定的姓氏,因为既定的地位。”
“我知道他的劣迹污点,但也知道他的风雷手段,能为两朝大臣,他自是有他的谋略与胆魄。”
“但宋华国毕竟宋在前,华在后,我必须将其斩草除根。首要是为宋华国金汤稳固,海晏河清。”
“但不可否认,”宋珩垂眸:“一山不容二虎,也是因为要为宋氏除去敌党。”
“这一点我确实曾有愧,”宋珩攥紧了手上的密信:“但此刻,我,愧意全无,他,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