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宋珩这段时间可能真的是因为把鸡毛蒜皮、零零散散的奏折小事都交给了翰林院编修修撰他们,因而精力都多了出来,每次说话都能听的我一愣一愣的。
虽然不得不说,内心听了确实喜滋滋的。
想这个的时候我正托着一盏鲜艳欲滴的红樱桃往前院走。
这是刚刚我和老嬷嬷去山腰上的樱桃林里摘下来的,摘完后便顺着林间“哗啦啦”的溪流洗了干净便盛了回来。
樱桃上还沾着新鲜的水珠,在阳光照耀下熠熠发光。
刚进门恰好看见那个清瘦的翰林院编修奉礼,他双手捧着一沓奏折正小步往外走。
唉,所幸有马车,要是真亲自上山下山,这清瘦的奉礼可怎么扛得住。
正想着便听见他叫了我一声:“见过慕昭仪。”
我知道他手捧一沓奏折不便行礼,连忙挥手示意:“没事没事,你回去吧。”
说完我下意识转头叫住奉礼:“韩编修,吃樱桃吗?山下刚摘的,挺甜的。”
这段时间和嬷嬷们相处十分融洽,见面碰到时打打招呼吃点东西都十分顺其自然。
他额角还有些汗珠,谦恭道:“多谢慕昭仪好意,但现下臣也不太方便,再次谢过慕昭仪了。”
好实诚。
我居然疏忽了人家两只手捧着奏折还怎么拿樱桃,不免有些愧疚:“哦,是我疏忽了,下次你来时我叫人备一份送你马车上。”
“不用不用,”奉礼连忙拒绝:“多谢慕昭仪好意了!臣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见他捧着奏折小跑出去,步子比刚刚还快。
我看了看手中一盏红艳艳的樱桃——看起来很像毒药吗?
无奈地耸耸肩后转身打算继续去找宋珩炫耀下自己的忙碌成果,突然发现宋珩不知道何时已经坐在五角亭里了。
他正坐在桌前看一封信,看淡黄色的纸张便可推测出又是和以往相仿的是来自前线的信。
夜晚的时候前院无人光线又暗,尚可以在院子里看看这种密信。
但这段时间宋珩看密信时往往都是在屋子里把门关好才看的,怎么今日这么大胆做到院子里来了。
我捧着琉璃盏小步走过去,看他低头看信全神贯注的样子,最终决定停下靠近他的脚步,干脆往地上一坐,坐在亭子内一角静静瞧着他。
还是等他忙完再问他吃不吃樱桃吧。
五角亭内铺了一块柔软的绒毛毯子,我两腿一伸很舒坦地就坐在毯子上偷瞧宋珩。
什么“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什么“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什么“皎如玉树临风前”……一骨碌全都钻进了脑子里。(依次出自《卫风?淇奥》《国风?秦风?小戎》《饮中八仙歌》)
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啊。
本想低头拈一颗樱桃吃吃,可四下太静,想着也许自己吃樱桃的声音或许会打扰到他,干脆一起等一等吧,也不急这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