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道:“最近有点忙,改天去看您。”
“又要画来送人情?”秦融笑了笑。
“……”想到确实做过不少这样的事,司笙一噎,手指蹭了蹭鼻尖,轻咳一声才道,“是想问您一点事。”
“跟你外公有关的?”秦融一语戳破。
“哎。”
“你先问,我看能不能说。”
司笙无奈道:“想问问老易的机关术怎么学来的?”
“哦,这个啊……”秦融口吻还挺随意的,并不遮遮掩掩,直接道,“他自己瞎研究的。”
“哈?”
司笙怔住。
“他肯定没跟你说过,给你营造出‘我们易家世代研究机关术’的感觉。”
“……”
这话被说中了。
司笙就是这么以为的。
“他就这样,在小辈面前假正经。我们总笑他,年轻时里没个正行的人,有了外孙女就有了包袱,还真认认真真当了这么多年外公。”秦融语气很轻松,还带着点调侃意味。
试想,司笙这种离经叛道的人,祖上怎么能没个遗传?
司家那边都是死板的性子,源头来自易中正。
“……”司笙感觉秦融说的不是易中正,敛了敛神情,正色道,“秦爷爷,不拆我外公的台,我们还能好好聊聊。”
“行,我们笙笙最尊重外公,容不得别人说不是。”秦融表示理解,尔后又道,“我就听老易提过一次,他说机关术是祖上传承,但易家这一脉,跟别的家族差不远,技艺遗失,都没落了。传下来的没多少。”
司笙皱皱眉。
秦融继续道:“他爸那一代还算好的,传下来的加自己研究的,掌握了不少。听说还带了学徒,姓井,不过那人心术不正,学成后就叛离师门,后来易家遭难,他还落井下石。”
艹。
司笙咬了咬牙,问:“然后呢?”
“反正他爸死的早,老易那时候才高中,遭难后就剩他一个人了。后来自己发愤图强考上大学,学了现代机械工程,又研究易家祖传的那些书,硬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整出一套他自己的机关术……哦,就你打小学的那些个。”
司笙一惊,“他自己研究出来的?”
“对啊。”秦融道,“湘城那个苏家……你都瞧不上,还能混得有头有脸的。要是易家一直传承着这门技术,哪能落魄?”
“……”
司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知道跟易中正之间有差距,但没有想到,差距竟会如此之大。
她所学的一切都来自易中正,而易中正所学的多数,都来源于他自己。
这根本就没法比。
呼出口气,司笙冷静过后,出声问:“对了,秦爷爷,你知道楼兰计划——”
话没问完,秦融就打断她:“咦,信号不太好,喂?喂?我听不到……”
“……”司笙哭笑不得,“我不问了。”
片刻后,秦融的声音再度传来,“能听到吗?我这里信号忽然就不好了。”
“……能。”
司笙无语低笑。
两人聊了一阵,秦融忽然喊她:“笙笙啊。”
听这语气,司笙眉目微动。
“秦凡最近有联系你吗,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秦融问。
垂下眼帘,司笙静默片刻,缓缓吸了口气,平静道:“没有。他下次联系我,我问问他。”
“这臭小子……”
对待秦凡,秦融可没那么温柔,嘀嘀咕咕吐槽一通。
但是,一直看着长大的孙子,他最了解不过,想必也察觉出端倪来,说到最后情绪明显有点低落。
“……不懂事,总得回来看看啊。”秦融长长地叹息。
轻抿了下唇,司笙保证道:“我回封城就去看您。”
“行,到时候让他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好。”
……
跟秦融挂了电话,司笙对井念的来路算是有了底。
好个落井下石。
新仇旧恨的叠在一起……这个“银大师”要是有能耐装,就好好装下去给她挡枪子,没那个能耐,就是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等着被捏扁搓圆吧。
“嘎吱——”
司笙刚走进去,就听到卧室门被推开,抬头一看,正巧见封岩走进来。
封岩一抬眼,视线正好跟司笙对上,四目相对,一秒后他拉下脸,冷冷地盯了老沈一眼,声音里裹挟着不满和鄙夷,“以后别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带进我房间。”
“姓封的你什么意思?!”老沈当即暴跳如雷,指着封岩的鼻子就咆哮,“什么叫不三不四,我告诉你,我奶奶来这房间还是看得起你!你个龟孙子把她晾在外面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封岩一侧首,盯着老沈片刻,轻哂:“我从不记关系户。一个林羿,一个你。你越护着她,越显得她没本事。”
“你你你——”
老沈不擅口舌之争,被他气得舌头险些打架。
司笙叫住他,“老沈。”
老沈立马闭嘴。
踱步往门口走,司笙瞜了他两眼,歪了歪头,勾唇问:“有没有本事,不先了解一下?”
封岩冷冷看她,态度强硬坚决,一字一顿道:“不需要。”
“行。”司笙冷笑一声,拖腔拉调地道,“奶奶我呢,心气高,受不得委屈。”
闻声,封岩不仅不气,反而眉宇一松,稍显迫切地问:“想走?”
司笙乐了,眉眼染上笑意,很不给面儿地说:“没把你气死,我舍不得走。”
封岩:“……”死皮赖脸。
看了老沈一眼,司笙收了眉眼的笑,道:“走了。”
“奶奶我送你。”
老沈很快跟了出去。
*
“奶奶,你就这么放过那龟孙子了?这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老沈还在为司笙打抱不平。
司笙淡淡道:“日子还长。”
照封岩的态度来看,只要她继续留在项目组,就能膈应到他。只要她不循规蹈矩的,就能气死他。这种人司笙还不放在眼里。
不过,一个井念,一个苏秋朗……倒是需要再看看。
“行。”老沈对她一向是唯命是从的,“他要是让你受委屈了,就跟我说,我到时候整死他。”
司笙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老沈住二楼,司笙住三楼,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老沈硬是将司笙送到门口。
门口围着两个人,正在打量被扔到走廊上的一样物品。
——不是别的,正是司笙原本放到房间里的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