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菡娘点了点头,道:“外祖母还是要保重身体,认亲一事等祖母身体好些了也不迟。”
老夫人摆摆手,怜爱的摸了摸方菡娘的脸颊:“我的心肝囡囡这么好看,老婆子我迫不及待要跟她们那几个炫耀炫耀了……菡儿也不用担心我的身子,我自己心里头有数,这身子强健的很,再撑个几年看你嫁人生子,还是能行的。”
方菡娘脸上微微一红。
她不由得想起了姬谨行,想着他此刻说不得正陪着那位柳小姐在外头看病,一路嘘寒问暖,她心里头止不住一痛。
方菡娘连忙垂下头,不让老夫人看见她的神色。
老夫人正说到兴头上,也没注意方菡娘的神情,等说完了,方菡娘早已调整好了心态,言笑晏晏的把话题岔到了别的地方上去。
方菡娘本就口才极好,她又有心好好陪伴老夫人,那说的可谓是口灿莲花,妙语连珠了,逗得老夫人时不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外头几个守着的丫鬟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震惊。
看来,这位刚认下的表小姐,真的很得老夫人的心意啊,今天老夫人这笑得次数,比之前好些日子加起来都要多的多。
以后倒是要对这位表小姐再慎重恭敬些了……
这些个精明的丫鬟们心里头纷纷都打起了小算盘。
平国公老夫人拉着方菡娘的手,细细打量着她,突然转头对一旁的绿莺道:“……去把我放在乙号柜那里头的妆奁拿出来,我给我家囡囡找点首饰。”
绿莺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显,笑盈盈的应了,拿了钥匙领了个婆子,自去库房开箱子了。
方菡娘知道长者赐不可辞,首饰对于平国公老夫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却是她表达疼爱的一种方式。方菡娘欣然应了,打趣道:“外祖母,我这刚被认回来,就开始贪您的首饰,让别的姐妹们知道了,说不得要呷醋的。”
老夫人豪迈的挥了挥手,道:“你哪有平辈的姐妹,你那几个不争气的舅舅,竟是一个孙女都没给我生出来。还是你表哥们争气些,重孙女倒是生了几个,今晚想是会过来,到时候你们姑侄几个倒可以好好亲香亲香。她们的添妆一出生我这个当重祖母的就备下了,再眼热你的,该打屁股了。”
老夫人说着说着,触及了心事,又伤感起来,她摩挲着方菡娘如玉般的手背,伤神道:“你娘因着自小体弱,那些好玉啊翡翠啊都不敢给她带,怕她小小年纪压不住。那几年她爹,几个哥哥,拼了命的到处找那种劣质又好看的玉石首饰给她。世上那么多精致首饰,她竟是从来没戴过……”
方菡娘这才想起一桩事来,她娘从前嫁过来的时候,是揣了些随身首饰的,玉质确实算不得好,后头那些个首饰,被方田氏要了去,给了方香玉跟方艾娘。
“我记得你娘最喜欢的是一件簪头雕了荷花的簪子,那簪子水头又差,玉质也浑浊,可胜在雕工细致,你娘又一直喜欢荷花,一见那簪子就喜欢上了,总是簪在发髻里头……还有一把小玉锁,当时你娘刚出生,太医都说你娘活不成了,那玉锁是你外公一步一叩去了西城外头的月华观,向当时的观主求来的,说是可以邪祟不近,妖魔不侵。后头果然就保你娘到了十四岁……”老夫人伤感的念叨着,在她看来,那些个首饰,想来被拐的时候就丢失了。她也知道女儿已逝,眼下不过是想同肖似女儿的外孙女说一说女儿的事。
方菡娘听了这些话心里头也很不好受,她安抚的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见老夫人沉默的陷入了伤感,便转了话题:“……说起来,外祖母,我听你话里头,似是我当了表姑姑?……不如外祖母同我说一说家里头的事吧,免得一会儿晚饭的时候,我再闹出什么笑话来。”
老夫人眼睛一瞪:“谁敢笑话你?我拿龙头拐杖抽死他!”一副十分护犊子的模样。虽说如此,老夫人还是同方菡娘讲了下阮府的结构。
现在平国公的爵位虽说已经由大房承了爵,但因着老夫人尚在的关系,她的三个儿子并未分家,还是都住在平国公府里头。
因着平国公府武将起家,男人在外头打拼,女人在府里头操持家务,辛苦的很,所以老早以前就定了家训,男人四十无子尚可纳妾。
也因着这条家训,满西京里不少好人家都削尖了脑袋想把闺女嫁进来。
大房,也就是现任平国公这一脉,有两个嫡子。阮大公子阮楚玉已经袭了平国公世子位,娶的是安平翁主姬茗仪,生了两个嫡女一个嫡子。平国公的另外一个嫡子自然就是阮三公子阮楚宵了,一大把年纪了现在还未娶妻,令老夫人忧心忡忡的很。
二房,也就是平国公老夫人的二儿子,娶的是自小青梅竹马一起摸爬滚打长起来的武将世家的小女儿安氏,郎情妾意煞是令人钦佩。但因着一次马上失事,安圆月伤了身子,三十多岁时拼着命才生下了平国公府最小的五少爷阮楚白,现年只有十三岁。
三房,也就是平国公老夫人的三儿子,娶的是礼部侍郎家的嫡女莫氏,算是文武联姻了,夫妻俩膝下有两个嫡子,一个在少爷里头排行老二,阮二公子阮楚成,阮楚成同媳妇秋氏膝下有一嫡子一嫡女,儿女双全凑成了个好字。另一个是少爷里头排行老四的阮楚礼,娶妻李氏,成亲三年了,还未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