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国公老夫人点了点头,也道:“这么说来,确实要好好谢谢谨王殿下了。”
这话是平国公老夫人第二次说了,但这次又比上次郑重了些。
只听得那边秋二奶奶又带着歉意道:“若不是因为妙妙这事,菡娘也不会出去。更不会给福安郡主在宴会上发难的借口……说不定就能免了一场冲突,说起来,这事合该让妙妙向菡娘跟香香道歉的。”
方菡娘道:“都是自家人,哪里用得着分得这么清了。再说福安郡主看我不顺眼不是一日两日了,纵然没有这事,她也会寻到别的事来找我的茬。”
安平翁主也道:“菡娘说的极是,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
秋二奶奶感激不已。
平国公老夫人见眼前一副家人和乐的样子,心里也是生出了几分欣慰,然而一想起忠勇王妃那事,又忍不住沉了眉眼:“妙妙这事可以暂且先放放,到时候老二家的记得不要让妙妙出去说她在宴席上看见了什么。”
秋二奶奶连声称是。
平国公老夫人又道:“忠勇王妃这事,我心里自有打算。你们也不必担心,这等小事,还伤不了我平国公府。”
几人齐声应是。
正好阮芷汀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进来,趴在方菡娘膝前,天真无邪的问:“小姑姑忙完了吗?陪我们去堆雪人呀。”
方菡娘看向平国公老夫人,平国公老夫人便笑了:“去吧去吧,穿戴好斗篷,别冻着了。光在屋子里头闷着,也实在无趣了些。”
“太奶奶真好!”阮芷汀奶声奶气的恭维了老夫人一句,惹得屋子里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在笑声中,方菡娘牵着阮芷汀的手出去堆雪人了。
平国公老夫人慢慢停了笑,透过半透明的窗户,依稀看着方菡娘从窗外经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问安平翁主:“你也知道谨王殿下同菡儿的事了?”
安平翁主迟疑了下,点了点头,把忠勇王妃那姬谨行护着方菡娘的事同平国公老夫人说了。
平国公老夫人怔了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依着谨王殿下那个冷漠性子,这般待人,实属难得了……看来确实对菡儿是上了心的。”
安平翁主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孙媳看着,两人郎才女貌,的确是天生一对。”
平国公老夫人半晌没有说话。
秋二奶奶想了想,也忍不住问了一句:“祖母可是担心菡娘妹子的身份问题?要我说,虽说做正妃是不够的,但做个得宠的侧妃……咱们府上使把力,再加上谨王殿下本身就是愿意的,应该也是能行的啊。”
平国公老夫人依旧没有说话。
安平翁主多少能猜到平国公老夫人心里头在想什么。
方菡娘是平国公老夫人的心头肉,纵然身份不够,可要让她去做屈于人下的妾室,以老夫人对方菡娘的那股疼宠劲,那定然是舍不得的。
宁为穷*,不为富人妾啊。
其实将心比心,若是自己的香香或者翠翠,因着身份问题,做不成正室,只能屈身于妾室,那她肯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
但,好在的是,她的香香跟翠翠,出身很高,这辈子注定不会因着身份问题只能屈居妾室。
这是她孩子的幸运。
也因此,她越发同情方菡娘。
……
姬谨行回了谨王府,头一件事便是把青禾喊了过来。
他神色淡淡的,却带着股肃杀的漠然:“去查清楚,福安坠马的事,到底是谁,往忠勇王府那递的信。”
青禾干脆利落的抱了抱拳,领命走了。
第二件事,姬谨行喊来了青夏。
他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去把凌霄剑取出来。”
青夏一惊:“凌霄剑?主子,这是……”
姬谨行没说话,青夏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多嘴,他抱了抱拳:“是。”也转身出去了。
姬谨行没有说话,他站在书桌前,神色极淡的看着窗户外头。
他为这个大荣做了很多事了,他想,也是时候为自己做些什么了。
……
第二日,忠勇王妃一身素衣,梳着个寻常的妇人发髻,在髻尾簪了一朵伶仃的小白花,未乘马车,未坐步撵,就这般步行走进了皇宫。
皇宫门口的侍卫曾是忠勇王手下的兵,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他们仍然能认出眼前这个面容枯槁,神色坚韧的妇人,正是他们曾经的将军夫人。
忠勇王妃是可以不经通传自由出入皇宫的,这也是忠勇王的战死沙场,给忠勇王妃带来的福祉之一。
侍卫认出了忠勇王妃,自然是不敢相拦,但她这副打扮……
侍卫忍不住还是相问:“王妃这是……”
忠勇王妃露出个悲伤又愤怒的苦笑:“不过是未亡人替女抱屈罢了。”
忠勇王妃沿着宫道,就这般徒步前行着。
眼下正是上朝的时间,忠勇王妃这般异状,很快就报到了金銮殿上的皇帝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