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二夫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有些烦躁的看向阮二老爷,声音尖利得很:“都这个关头了,你还有心思去打嘴仗!”
阮二老爷心中怨气哪里是这么一言半语就能化解的。
但安二夫人说的也对,都什么时候了,他即便是再怎么说得安二夫人哑口无言满心悔恨,那也对眼下的局面于事无补了。
阮二老爷像是满身的力不知道要往哪里使一般,一下子丧气下来。
安二夫人见阮二老爷这副模样却是有些急了:“你总不能让……让我上公堂吧?!”
阮二老爷黑着脸:“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华儿的帐我日后再同你好好算!……公堂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安二夫人,“毒妇!”
安二夫人却是松了口气。
只要是别让那个孔氏把这件事情捅到官面上去就行……被阮二老爷骂一两句毒妇算的了什么?
安二夫人垂下眼睛。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因为阮二哥的微微蹙眉就彻夜难眠的少女了。
她现在,是平国公府的安二夫人。
但在那之前,她首先是阮楚白的母亲。
……
方菡娘一行人今日辗转了好几个京城周边的村庄,就连中午饭都是草草在马车上,用干粮解决的。
见几个小主子在这般恶劣的环境里吃的这么将就,秋珠心疼的直掉泪。
但无论是最小的方明淮,还是头一次来帮忙的阮芷萱,都没有一个人叫苦叫泪。
分发物资是件极累极操心的事,在体力允许的情况下,方菡娘尽量让三个孩子都亲力亲为。
这是他们人生里极为宝贵的一笔财富。
有感动,有收获……
当然,也有警醒跟反思。
他们在一个穷到叮当响的村子里,差点被那些没有衣服穿没有饭吃的灾民冲击了车队。
好在假扮成镖师的阮家军们都是能以一当百的,几十个暴/动的村民,还是能收拾的。
尽管如此,却还是让方芝娘方明淮阮芷萱三个孩子对人性都有了新的认识。
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天色逐渐暗下来,方菡娘才让人收拾好所剩无几的物资,准备打道回府。
今天一天的行程比较赶,到了回城的时候,三个孩子都累得互相瘫坐在一起睡着了。
方菡娘年龄大些,体力也要稍好些,饶是如此,也是累得够呛。
方菡娘正倚在靠垫上打瞌睡的时候,马车又停了。
方菡娘有些诧异,就听着外头彭老爹有些迟疑的声音:“好像……又是昨晚那些人。”
方菡娘眼神一亮,浑身的疲惫似是一扫而光般,她掀了帘子跳到马车里,秋珠有些着急的想去给主子递伞,就见着她们家姑娘像只欢快的小鹿,飞奔向了前方。
秋珠心里头咯噔一下。
她们家姑娘这般失态,她只能想起一个人……
谨王爷。
秋珠努力眯着眼睛辨认,毕竟天色有些暗了,只能看得清大体轮廓,看不出长什么模样。
不过她们家姑娘毕竟还是识大体的,在这么多双眼睛前,她们家姑娘同那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秋珠心里头微微松了口气。
……
方菡娘有些开心又有些纠结的看着姬谨行:“你怎么又来了?”
姬谨行手里头举着油纸伞,向方菡娘倾斜:“顺路。”
旁边几步远的青禾心里头默默道:“真的是太顺路了……从城南一直特特绕到了城北来接人……就是这么的顺路……”
方菡娘抿着唇笑。
好吧,权当他顺路好了。
“我不能同你多说。”方菡娘小声道,“今天人很多,回去跟我大舅舅告一状,小心我大舅舅找你的茬。”
姬谨行喜欢看方菡娘这般娇憨的少女模样,他控制住自己想去摸一下方菡娘头的冲动,脸色平静道:“我不怕。”
——却也没有伸手。
毕竟姬谨行知道,他或许可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对眼前这个少女肆无忌惮,但是这少女却要因为他的肆无忌惮承受一些本不该承受的东西。
姬谨行舍不得方菡娘受半点委屈。
姬谨行顿了顿,又道:“过几日,朝廷赈灾的文书就要下来了。”
方菡娘突然想起今天在施粮时遇到的事,道:“对了,我今儿去施粮,怎么听人说今年的赋税还是三成?这几年收成不好,上头不是减了赋税吗?”
“三成?”姬谨行微微沉吟,神色依旧平静,“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去查的。”
方菡娘很是信任姬谨行的行动力,开心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