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王妃的法子非常的简单粗暴。
她眼中含着泪水,朝坐在上首椅子上一直一言不发看两个小姑娘斗嘴的皇后娘娘一拜:“皇后娘娘,还请饶恕小女失仪之罪,她实在是个直肠子,看不惯那些弯弯绕绕的,在这上头被人激得有些行止失仪了。”
皇后心里头对忠勇王府早就有些腻歪了,但为了明面上的君臣之宜,她还是要有一国之母的态度的。
皇后微微笑道:“王妃言重了,小姑娘家,情绪一时冲动也是常有的事,不是什么大事。”
皇后又不是个傻的,不是不明白忠勇王妃话外头的意思,不就是想让她把事情往方菡娘那身上一怪罪吗?
呵,说起来,若是之前,说不得皇后还会考虑一二。但眼下,这忠勇王府,也太过高看她们自身了吧?
那方菡娘,不说平国公府的家世背景,单说一点——她是十一王爷姬谨行亲口求的王妃,皇上那儿虽然还未下旨,但她素来清楚姬谨行跟皇帝的性子,一个是但凡认定了,谁都没法更改他的主意,另一个是年纪大了之后,越发看中父子亲情,尤其是对这小儿子,存了一分补偿的心在里头。
因此,在皇后看来,这方菡娘的面子可要比忠勇王府的面子大多了。
不说别的,人家十一王爷可以说是她的太子打小带大的,那情分不消多说,十一王爷向来是坚定不移的*。皇后若是为了顾全忠勇王府的这一点面子,斥责了方菡娘,伤了姬谨行的心,导致姬谨行同太子疏远了,那简直就是太得不偿失了!
皇后心里头打定了主意,不仅不去管忠勇王府的事,还要在这些人面前,帮着方菡娘把面子圆回来。
不过依她看来,方菡娘这小姑娘倒是了不得的很,在这种场面之下,都镇定自若,绝非一般小姑娘可比的,说不定,还真没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
忠勇王妃见皇后虽然顺着她的话下来了,但却没有主动开口去责怪方菡娘,心底稍微失望了下,但她也不气馁,继续拿话架着皇后:“皇后娘娘,小女虽然失仪,但一片真心却是为了十一王爷的声誉,还请皇后娘娘明鉴啊。”
这说辞倒是比之前福安郡主的说辞新鲜了几分。
皇后“哦?”了一声,身子微微前倾,倒是想听听忠勇王妃怎么说。
忠勇王妃看了一眼方菡娘,目光沉沉,再转过头来面向皇后时,又是一副慈母一心为了女儿着想的慈爱面容:“娘娘,你想啊,虽然眼下我们在场的夫人们,都坚信十一王爷的人品,知道十一王爷送去忠勇王府的是颗真正的南海天珠,但外头的百姓们却不会这般想啊。他们会认为是咱们为了保护十一王爷的脸面才这般掩盖事实。一旦让他们知道了方菡娘头上戴了颗假的南海天珠来参加皇宫宴会,那定然会认为十一王爷送去拍卖的就是一颗假的。这着实是有损皇室颜面——而这方菡娘,皇后娘娘您也看见了,端得是一个口齿伶俐,哪里不会想到这点?她明明知道她戴假的南海天珠出来,一旦被揭穿,就会对王爷的声誉造成影响,依旧坚持戴了假的出来,这分明是想要给十一王爷的名声泼上污水啊!……皇后娘娘,此女居心叵测,不可姑息啊!”
皇后一听忠勇王妃竟然把事情能扯到姬谨行头上,心里头更是不快了。
她沉下了脸。
忠勇王妃却是以为皇后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心中一喜。
皇后缓缓道:“那,方菡娘一介民女,同十一王爷无冤无仇,好端端的,怎么会去给十一王爷泼污水?……若她真的将真的珠子变卖了,只需要不将假珠子戴出来便可。王妃这话,着实有些不太通顺之处。”
福安郡主见她娘短短几句就扭转了局面,而皇后却又提出了新的质疑,急急道:“回皇后娘娘,这方菡娘她心思歹毒的很,她就是想借此事将谨哥哥的名声弄坏了,妄想能攀上谨哥哥啊!”
这话差点让皇后笑出声。
那方菡娘还用得着这般攀小十一?
这福安怕是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谨哥哥是如何跪求皇帝许婚他同方菡娘的!
只是这话皇后知道荒谬,却是不能当众说的。
皇后轻轻的按了按额头,看向方菡娘:“你有什么话好说吗?”
方菡娘不卑不亢的朝着皇后行了礼,声音清澈:“回皇后娘娘,民女确有一事不解。”
皇后眼中颇具意味,她朝方菡娘微微点头:“你且说说看。”
方菡娘顺从的福了礼,应了声“是”,这才直起腰,目光坦然,道:“忠勇王妃同福安郡主对民女进行了各种揣测,质疑,甚至人身侮辱,但这些,都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她们非常笃定,民女头上这顶珠冠上镶嵌的南海天珠,是假的。民女就不明白了,民女的外祖母,几位舅母,几位嫂嫂,俱是眼光老辣,见惯了珍宝之人。她们仔细把玩之后,都未说一句民女的南海天珠是假的,为什么福安郡主仅凭不远不近的看了几眼,就能断定,民女头上这颗南海天珠是假的呢?……甚至后面还未等证实,不止福安郡主,忠勇王妃也言之凿凿,以民女头上这颗南海天珠是假的进行了一些列的推论……这就让民女好生奇怪了,为什么忠勇王妃同福安郡主能这般肯定呢?”
方菡娘声音微微拖长,让众人能有独立思考的空间,她顿了顿之后,这才道:“除非,忠勇王妃同福安郡主早就知道,民女头上这颗南海天珠,必然是颗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