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菡娘的话听在方家人耳朵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方田氏气炸了,在那指着方菡娘,把乡下那套污七秽八的骂人话搬来过来,放炮似的一股脑全都朝着方菡娘骂了过去。
方菡娘也不说话,只敛了笑,冷冷的看着方田氏。
平国公老夫人没嫁人前是将门贵女,嫁人后先是冢妇,再就是拿了中馈的掌家夫人,就是偶然撞见底下小厮婆子混不咎的互相骂,都没有骂得这么难听的。
甚至这方田氏骂上头来,就像以往那样,还杂了几句骂方菡娘已逝生母阮青青的下贱话。
平国公老夫人本来又是震惊又是心疼,她疼到了心尖上的外孙女,在乡下那么多年来,过得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再一听方田氏连阮青青的骂上了,平国公老夫人心疼的一下子脸都白了。
她的女儿……她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半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女儿,在方田氏嘴里,竟然形同猪狗!
可想而知她的女儿为何年纪轻轻就早早的逝去了!
几乎在平国公老夫人脸色为之一变的那刻,方菡娘就发现了外祖母的异常,她连忙冲了过来,扶着平国公老夫人,着急道:“外祖母,您消消气!”
平国公老夫人脸色由白转红,喘不上气来。
阮楚宵也冲了过来。
方菡娘急得转头就是大喝婆子:“把她嘴给我堵上!”
婆子早就看那方田氏不爽了,眼下主子亲下了命,几个婆子立即冲上了上去,手脚麻利的把方田氏一捆,再熟练的往方田氏嘴里头塞了块帕子。
方家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
待反应过来,老方头还在那没说啥,方长应就冲了上去,嚷嚷道:“你们这是想干啥!快放开我娘!”
方菡娘转头就是一喝:“给我闭嘴!”
那股凛然的气势,让方长应呆了呆,竟然一时间老实下来。
方长应一看似乎惹出了大事,也不敢再去嚷嚷给方田氏解绑。
方菡娘发现的早,又一通给平国公老夫人顺气,平国公老夫人总算是缓了过来。
平国公老夫人活了这么一大把年龄,也见过不少腌臜事,但像方田氏这般拿着她最最心爱的女儿外孙女来肆意辱骂的,她还是头一次遇见。哪怕平国公老夫人在见方田氏之前心里头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觉得这方田氏可能不是个和蔼的婆婆、奶奶。
但平国公老夫人是真的没想到这方田氏能泼辣成这样!
一想到女儿跟几个外孙这些年来吃的苦,平国公老夫人心里头就心如刀割,老泪纵横。
外孙女她还可以弥补一二,可她那如珠似玉的女儿,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平国公老夫人的丧女之痛,像是被人揭开了伤疤,心里头疼得针扎一把,密密麻麻的,头上都出了一圈汗。
阮楚宵一见不好,忙强行扶着平国公老夫人进了里屋,又喊人去请了府里头养着的大夫。
绿莺这一套做得熟,也不顾眼下尴尬的境地了,忙接了手,几个丫鬟陀螺似的转了起来。
方芝娘也跟着进去去照顾外祖母了。
小姑娘眼眶都红肿了,眼里头憋着一泡泪,却又倔强的不让泪掉下来,也不再看所谓的爷爷奶奶一眼,一撩帘子,进了里屋再也没回头。
厅里头,只有方菡娘冷着一张脸,站在那儿。
待芙蕖堂的丫鬟婆子泰半都跟着老夫人进了里屋伺候服侍,方芝娘跟阮楚宵也进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方菡娘一个,方家人这才像是活了过来,方香玉一边雷声大雨点小的在方田氏身边哭着,一边暗暗的拿眼瞅着方菡娘。
老方头深深的吸了口旱烟,倒不是很担心他家那个老婆子。
方田氏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了,老方头已经习惯在方田氏的阴影下做一个透明人,几乎很少让人意识到他的存在。
不过这次,老方头吐出一口烟圈,瞅了瞅手里头的鎏金烟杆,还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开了口:“菡丫头,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
方菡娘冷笑一声:“方才方田氏辱骂我姐弟三人,侮辱我先母时,可没想到我们是一家人。她骂我们小王八羔子,那你这当长辈的,岂不就是大王八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