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娘取了个头巾,半遮面容,抵御凛冽寒风,朝着巷外走去,出了巷子,一条五六丈宽的河水清澈的流淌,清河县以清河得名,便是这条河水了。一座大型拱桥横跨河水两岸,拱桥上无人踩踏的石块长满了青苔,充满了岁月的斑驳,给人一种厚重,沧桑的感觉。
金不焕闭上眼,脑海中莫名出现哑娘的面容,却是睡意全无,睁眼瞥见地上醒目的银锭,恍然醒悟,身外财物,取之有道,这是张通扔下的银锭,哑娘品性高洁,怎会去碰这充满了亵渎的银锭。
“她是我老婆,即便今日我家徒四壁,一穷二白,却也不会让这十两银锭污了我老婆的高洁品性。”金不焕起身拾起十两重的银锭,甩手扔到了院子里。
单薄的身子气血虚弱,起身扔银锭这个动作一气呵成,接下来只觉得头晕目眩,全身酸软无力,只觉得胸中气闷,喉咙一甜,“哇”的吐了一大口血,血呈暗红色,夹杂着黑色的血块,似胸中淤血无疑。吐了二两血,金不焕擦去嘴角血渍,试着施展四肢,活动了一下筋骨,做了几个吸气吐气深呼吸,方觉得精神来了点。
环视一周,金不焕望向角落那个看起来像是古董一样的米缸,心想煮点粥,等凤娘回来能吃口热的。
揭开米缸,别说是米,连毛都没一根。
家徒四壁,这个家……温饱都难以解决,也忒潦倒了吧!
“前世的我,金钱于我,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来到这古明文的世界,却让我成了最穷的人。这剧情……太狗血了吧。对了,凤娘她身无分文,如何采购食物?”
金不焕走到门口,望着破败的小院,人长着个脑袋,总不会笨死吧!瞥了一眼刚才扔掉的银锭,充满灵韵的眼珠转动间,嘴角噙笑,弯腰拾起银锭,推开几根竹子编织的院门,朝巷口走去。
天气很冷,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当铺门口,哑娘的脸蛋儿半遮着,露出的部分冻得通红。她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囊,从布囊中取出一支碧翠玉镯,这是她已故的娘亲留给她唯一的物品了。哑娘轻轻抚摸着碧翠玉镯,睹物思人,万般不舍。不过,她的男人死了又醒来,给她带来希望和憧憬,这支镯子,暂时能帮助她和她的男人渡过难关,等熬过严冬,春暖花开,她就去山里采摘花儿,做些香囊,谋生糊口。
家里有个男人,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哪怕再苦,再累,只要有他在身边,做一对平凡夫妻,生儿育女,她已经觉得是上天给她的恩赐,世间最大的幸福了。
想着这些,哑娘心中甜甜的,风巾下那半遮的面庞不自禁的浮现幸福的笑意。
哑娘走进当铺,一番比划,让一副奸商相的当铺掌柜沟通起来很吃力,于是很肉疼的取来纸笔,哑娘动作轻柔,提笔挥洒间,气韵流畅,风格秀媚,在纸上写下一笔秀丽的字迹。
寻常百姓人家,家里儿郎都上不起学,更别提女子无才便是德了。当铺掌柜虽是奸商,却也有眼力劲儿,瞅着那秀丽字迹,非名门闺秀无此写意。
奸商还是奸商,以最大利益化为经营宗旨,即便是名门闺秀,一个哑巴,看其单薄简朴的穿着,又见那长满老茧的粗糙手掌,定是落水的凤凰,昔日的荣华已经是烟云。
几番讨价还价,奸商掌柜仅仅以十两纹银的价格,就将碧翠的玉镯抵押在了手中,嘴上说着看你怪可怜,本着生来一副菩萨心肠救苦救难、勉为其难做件好事的行话,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纹银和白银不同,纹银的纯度没那么高,一般在白银的基础上要打个九折左右的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