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谷雨想了想,继续说:“其实吧,我这辈子除了没生个孩子之外,其实也算没白过。年轻的时候被人狠狠爱过,中年离婚,也算有始有终。有两个十多年的朋友,有份能体现价值的工作,我已经知足了。烈烈,燕子,如果这次,我和周游都染上了,我们都不在了,那我的那套房子,燕子你就先去住,想住多久住多久,就不用怕柳全涛一家子再烦你了。我们那辆车子,烈烈你拿去卖了,虽然钱不多,但至少可以帮你还两个月的房贷,你也可以缓缓。”
“你在说什么呢?”贾烈打断她的话。
“我当然是在说遗言了。”韩谷雨认真道:“这些语言以后都是可以作为证据的。”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孙燕也恼了。
“当然是啦,不然真死了还怎么立遗嘱?”韩谷雨说得振振有词。
“那要是按你这么说,我也得立遗嘱。燕子,我要是不在了,就让冬青把现在这套房卖了,一定要把学区房给供下来,因为这是小冬瓜以后的希望。如果我和冬青都不在了,那就请你把冬青带回我老家,让我妹妹帮忙带大,让我妹把学区房和我现在这套都卖了,给孩子上学和生活。”
“你们两个够了!”孙燕都快哭出来了:“你们不会有事的,我们之前约好了春天一起回母校去赏樱花,你们一个也不能少!”
那头的贾烈和韩谷雨想起她们第一次隔离时说的约定,当时的她们,相互打气,憧憬未来。如今只不过是再来一遍,为什么就没有了信心?
看孙燕有了哭腔,韩谷雨是个容易动情的人,瞬间也鼻子发酸:“好嘛,你别哭了,你哭我也跟着哭了。我努力不食言,行了吧。”
贾烈是三人中最理性的,她知道这种事由天不由人,但如果连柳全涛都能康复出院,那就说明还是有治疗机会的。无论过程有多难熬,为了女儿,她也不应该放弃希望。
“燕子,我们刚才只是说了最坏的情况。你想啊,我们这种中年妇女,连婚姻都打不倒我们,你觉得还有什么能打得倒我们呢?我这种欠了几百万的劳动妇女,最不敢做的就是放人鸽子,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孙燕擦了把眼泪:“朋友一生一起走,谁放鸽子谁是狗。”
这是她们三人在大学时经常说的话,毕业后,这句话已经很少有人说了。毕竟上班后,谁还不是加班狗。
但此时此刻,三人因为这句话,都瞬间动容。为了这份友情,再苦再难,也要咬牙活下去。
三人又哭有笑的又说起了当年大学时的往事。
贾烈问孙燕:“你当初是因为什么事,才下决心跟柳全涛在一起的?”
“对啊,大学时柳全涛就是个土憨憨,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当时这么多人追你,他是那里面最不起眼的了,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韩谷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孙燕幽幽叹了口气:“我记得他还在追我的时候,有一天我上晚自习回来,他怕我烦他,就一直跟在我后面走。路过二食堂门口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窜出了一条大狼狗,我吓坏了,尖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飞快的挡在了我前面。”
孙燕顿了顿,像是沉浸在当年的往事里:“还好狗主人很快跑过来把狗拉住,不然他可能已经被撕出血口子了。”
“我记得这件事,那晚你回宿舍的还跟我讲了,讲的时候脸色还是苍白的。”贾烈隐隐约约记起这件事。
“你就是因为这事跟他在一起了?听起来怎么都是便宜了柳全涛啊。”在韩谷雨眼里,这种英雄救美的事,只要是个有点男子汉气概的男生,都会这么做。这事还不至于到以身相许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