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到被辞退消息的孙燕,痛苦、委屈和不甘,却又无法反驳。
她的确旷工了,她不能为了赚钱不管儿子。但现在儿子出院了,她的工作也丢了。
这段时间以来的连串打击,让她就像被拉到最大值的弹簧一样,没了任何的张力,也不想再反抗。此时的她,万念俱灰。
她本以为自己又有了希望,从家庭妇女的位置重新走了出来。她当时获得这份工作时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伤心。
这世界这么大,难道就真的没有她能重新立足的地方吗?
她在路边哭累了,摇摇晃晃站起来,推着车子,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不知不觉,就朝着河堤走去了。
这个城市由一条大河贯穿东西,沿着河道两边,政府修建了河道公园,供市民休闲娱乐。
她沿着河道方向,走到了附近的一个河滨公园里。
此时是下午一点来钟,平时这个点,公园里人就不多。疫情期间,更是空无一人。
她把车放好,走在公园的石道上。两边鸟语花香,却无人欣赏。白白浪费了这里的大好春景。
她走到河堤边,出神的看着近在咫尺,流向远方的河水。这段时间被压抑束缚的她,忽然有了想要解脱的想法。
要是她也能像这些流水一样,没有忧愁,无忧无虑的奔去任何地方,那该多好?
她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也是无忧无虑的,为什么结了婚,就像套上了枷锁,让她越来越喘不过气?
要是她当初要是听了父母的话,没嫁给柳全涛,没成为全职主妇。事情会不会就是另一种结果?
她这十年一路走来,其实是有选择的,可她都选择了让自己越掉越深。
如果说生大宝,她牺牲自己的事业是迫不得已。那接下来为了二宝,又放弃重入职场的宝贵机会,就是她咎由自取了。
全职之后,她才明白婚姻里大多数时候都是丛林法则,你弱就被人欺。她无数次想要强大自我,但都因为把家庭和孩子排在自己的前面,而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
在婆婆折磨她的这些年里,她不是没想过要离婚。但一想到孩子还那么小,离婚后孩子怎么办。加上她耳根软心也软,柳全涛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就又过去了。就像之前她看到柳全涛陪孩子玩,她立马就动摇了离婚的决心一样。
她就这么犹犹豫豫的,一晃就过了好几年。等到她现在终于下定决心要出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好的立业时间。
所以这件事,不能怪别人,怪她自己。
她现在走到这一步,是上天给她的惩罚。
人的情绪在极端低落的时候,想法也容易钻牛角尖。此时的她觉得自己无可救药,她活该。
可人生苦短,她不知道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累了,倦了,不想再继续痛苦下去了。逃避虽然可耻,但至少不用再继续面对。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柳全涛之前的鸵鸟行为。
她站在清冷无人的河堤边,在不停的自我否定之后,终于慢慢爬上了河堤的围栏。
就在她闭上眼,准备一头栽下去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愣了两秒,这手机铃声打扰了孙燕的情绪,让她犹豫起来。但她却没伸手去接电话。
她想等铃声停了,再往下跳。可手机铃声停了又响,坚持不懈,比她还执着。
她不知道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家庭主妇,还有谁会这么费心费力的找她。好奇心让她终于妥协,她伸手进口袋,接了电话。
“燕子,你怎么不接电话?”燕子妈略微担心的语气传过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骑在栏杆上的孙燕瞬间眼泪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