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全涛现在伤势怎么样?”贾烈问。
“他从六米多高的架子上摔下来,现在正检查,还没出结果。”冬青去交完费用,快步走向楼梯。
“啊?他怎么摔的?这么大的事孙燕怎么可能现在还不知道?”贾烈百思不得其解。
“孙燕应该不知道。柳全涛最近晚上都去工地做架子工,凌晨四五点再回家,赚点辛苦钱。他都是等她们母子三人回房睡了才出门,早上孙燕起来之前就回家。”
“工地架子工?他……他白天还要看孩子,这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啊?”贾烈吃惊的张大嘴:“对了,什么是架子工?”
“架子工就是专门在建筑工地上用铁管把架子架好,好方便其他工人进行砌墙,粉刷及焊接等工作的工种。这个活儿工作强度大,是个很辛苦活儿。因为危险性高,所以工资也相对较高。”
“柳全涛怎么去干了这个?”贾烈真没想到,之前那个吆五喝六的柳总,能做到这份上。
冬青刚知道的时候也跟贾烈一样吃惊,想起他之前春风得意时的样子,他怎么也不相信他竟然能去干这么危险的活。
但想到他的信息已经被公布于众,国内大大小小的公司只要上网搜索,就知道他曾经感染过。虽然这是偏见,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而只有在工地上那些脏累重的活,才不需要看身份,只要有一膀子力气和不怕死的勇气,就能换得一份报酬。
没人天生就想玩命,都是为了生活。为家人去赚这点要命钱。作为一个曾六年没法为家里赚钱的男人,他理解柳全涛。
也正因为柳全涛肯放下所谓的自尊和面子,为了履行一个父亲的职责去这么做了,冬青才放下之前对他的成见,在接到他求助电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
听完冬青对架子工的解释,贾烈这才想起她的确看见过那些天天行走在高空中快速行走,还要搭建拆卸钢管,身后拴着安全绳的危险工种。
她想象这柳全涛在黑夜里站在十几甚至几十米的高空对接管子,为了赚几百块,不得不把生命寄托在一根普通的尼龙绳上的样子,她胆战心惊,又感慨万千。
这世界瞬息万变,稍有差池便是另一幅景象。柳全涛只是被这疫情影响到的无数人中的一个。而在这个缩影中,更显出了人到中年的艰难。
冬青快走到急诊处,他让她别担心,等这边的事弄完他就回家。
贾烈不放心:“就你跟柳全涛在医院能行吗?”
“不止我们,还有周游。”
“周游?”贾烈又吃了一惊。之前冬青只是清高不愿意接近柳全涛,而周游则是真不待见柳全涛。
贾烈没想到,周游竟然也愿意大晚上的跑到医院陪着柳全涛。
看来,柳全涛肯放下过去,从头再来的姿态,也感动了周游。
“周游在急诊陪着柳全涛检查,我出来缴费,趁着这个空档,给你打个电话。出门的时候我原本想要跟你说一下,但柳全涛叮嘱我千万别让你和谷雨告诉孙燕,我想着就尊重他的意思,所以就没告诉你。行了,现在你也知道了,你就先别跟孙燕说,回头等柳全涛自己说吧。”
贾烈犹豫了几秒:“行,那医院那边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挂了电话,贾烈看女儿已经回房睡觉了。她睡不着,干脆拿了张毯子,在客厅沙发上半盖半躺着,等冬青回来。
她很想给孙燕发条短信,思来想去还是忍住了,转头发给了谷雨。
谷雨也在等着周游,接到贾烈信息,她立马回信说:“你终于也知道了,你知道我憋得有多辛苦,想要跟你说,又怕你忍不住告诉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