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路犯嘀咕,无缘无故地放过这兄弟俩,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老太太进了厅堂看着沈氏眉头紧锁,老太太怕自个撑不住,先坐在榻上,扶住扶手才开口说道,“说吧!是又出了什么事?”
沈氏给老太太倒盏茶,坐回左下首道:“虽然靖哥和绾宁没了,但跟着他们的将士还在,这一年,我过得糊涂,现在我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哎哟!真是老天爷开眼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闺女叫‘绾宁’的名字没哭,老太太接着说,“你想做什么事?”
沈氏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太太说,“成阳侯旧部我想重新召集回来,不论是身体好的,还是身体有残缺的。”
“是该召集回来了,皓哥儿和启哥儿以后接管了成阳侯府总得培养自己的人。”老太太接着又说,“那些个断手断脚的,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世道断手断脚的人,怎么好过生活,他们这些人都是跟着过绾宁和靖哥出生入死,我们成阳侯府得对得起他们。”沈氏小声地说,“我想接他们回成阳侯府养着。”
“刚夸你不过两句,你又变成没脑子的货。”老太太看了看沈氏,到底是没舍得打,呼了几口气,把沈氏的手拉在自己手里,老太太劝解道:“那些个断手断脚的人,曾经也是七尺男儿,若非一场战事,他们现在还在沙场上浴血奋战,报效大燕,像他们士兵最要面子的,你好吃好喝供着他们不是报恩,是报仇啊?”
“那这事怎办么?”沈氏说,“我已接回来了一批伤兵。”
老太太拍开沈氏的手,“哎哟,你这那是找我商量,这是直接通知我啊。”
沈氏小声道,“娘,柠姐儿还在这。”
“你还知道要面子?”老太太手指戳着沈氏的脑门,“你也不看看,那些个伤兵,是谁带出来的兵,那可是你那又轴又倔的闺女带出来的兵,那可是一群比你还要脸子的人。”
沈氏的脑门都被吴老太太戳红了,想说话又觉得道理没站在自己这边,她光想着照顾好这些个忠心的成阳侯府的旧部,却忘记了他们曾是绾宁和靖哥带出的兵,都是一样的硬脾气,谁愿意吃一辈子软饭。
沈柠柠尴尬道,“奶,其实我表姐还好了,她也没多倔!”
“你闭嘴!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你那不成型的婚事!”老太太瞪了沈柠柠一眼,“我这天天费劲巴拉地为了谁?”
老太太盯着沈柠柠没移过方向,沈柠柠还想说的话全卡在嗓子里,因为这会老太太眼里泛着泪光,快要哭了。
“奶,你别哭啊!”沈柠柠替老太太轻拭一下眼角,转移话题道,“姑这事,我有解决的法子。”
老太太接过帕子,“你说说。”
“我们可以找一些师傅来教咱们成阳侯府旧部的伤兵,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譬如伤了腿的可以教他们做手艺活儿,伤了手的可以教他们看摊或者守夜,瞎了眼的可以教他们替人捶肩捏背,更甚至可以学习一门乐器。”
沈氏担忧地问:“柠姐儿的想法想好,但做手艺活儿,学乐器这事,身体健康的人都不一定能学会,只怕他们……。”
“什么事一下子就成功了,那不人人都能做将军。”老太太说,“你大哥和二哥以前在乡下,种地不行,学手艺儿做出的活,没眼看,可现在还不是挣了这份家业。”
沈氏不住地点头,看着沈柠柠示意她接着说。
“咱们可以先试验一批残兵,先请懂手艺和善音律师傅来教导他们,等这些人学会了,再让咱们家的铺子雇佣他们当工,或者帮着他们做生意。”沈柠柠说,“如果他们能赚钱,哪怕是赚了小钱,都说明咱们这条路是行得通的,以后不论是我爹还是我二叔手下的残兵退了下来,咱们都可以照这法子做,怎么样?”
老太太拉到沈柠柠的手,原本还想表扬柠姐儿想出这么件有利于伤兵的善举,这会摸着比自个还粗糙的手。
“你这手怎么回事?”
沈柠柠往老太太身边钻,与老太太肩并肩坐着,说,“那能怎么回事?我是武将的闺女,不得会一二个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