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拉下天际,此时城关已关,又思及沈柠柠的伤势,不宜舟车劳顿,老太太便听从萧凌明的劝告,随沈柠柠在红莲山庄住一宿。
老太太看着自家孙女已安然入睡,才转身回隔壁的厢房,皓月当空,老太太这会心情不好。
她是过来人,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明王爷看向自己孙女的时候那眼神不同与常人。
“王爷,老身本就是一个乡野老婆子,请容老身说一句,王爷是天家之子,柠丫头只是乡野……”
萧凌明接过扶老太太的手,“母后与我说过,外祖父也是佃农出身,如此看来,我与柠姐儿缘分不浅。”
老太太微愣,半仰着头看着萧凌明半晌,“缘分不缘分,王爷说得未免太早。”
萧凌明温声,“老太君,我亦信皇天不负有心人……”
“有心?”老太太摇头,松开萧凌明扶自己的手,“圣上也曾对淑仁皇后有心。”
最终又如何?萧凌明的母后一死,建隆帝便将柔妃扶正,天家之子,心思太深。
萧凌明默了默声儿,才轻声道,“老太君,世人皆有心,只不过心有所属,我心悦阿宁。”
阿柠,叫得如此亲昵,老太太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要离开,他们才见过几次,如此草率之话,他怎么敢说?
面对老太太的恼,萧凌明还是态度温和,“我不曾对旁人心悦过,亦不知晓何为心悦,但只知对她,醒则念,目及想,闻则思。”
醒来便会想念她,看到任何东西不由便想到她,听到与她相关的话立刻就会思念她。
萧凌明的语气真挚到老太太脚步稍顿,能感受到他是认真的,但还是担忧,“她脾气秉性越发像绾宁那丫头,又疯又野,王爷啊,柠丫头实在不是你的良配。”
萧凌明微怔,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有声音,老太君不知道沈柠柠便是阿宁?这是为何?
老太太拍了拍萧凌明的肩膀,语重心长劝道,“王爷,你或许不知晓,我这孙女自是无心之人,你对她如何再好,她也不会回复你,即便如此他日你娶了柠丫头,也只会求而不得,心生怨怼罢了……”
“我愿以命立誓,愿此生相护,永不伤阿宁。”萧凌明打断老太君的话,保证道。
老太太冷笑一声,然后道,“她这一生无法给予你相等的回复,或者你只会一生单相思,你也无怨无悔?”
银辉闪耀,眸光凝聚,萧凌明笑了笑,“若是一生得不到她的回应,便是我不够好。”
人生过半的老太太什么话没听过,但听到萧凌明这些话语,心底还是会五味杂陈。吴老太太摇着头,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回了屋。
“王爷,你这样说……就不怕老太君误会你,过于儿女情长?”刘顺心下也胆寒,那样情意绵长之话,怎么他家王爷越说越顺嘴了?
“身份不同,心中所思所虑都会有所不同。”萧凌明站在廊檐下,笑着说,“阿宁她不深情,万事都是事不关己,自持冷静;可老太君是她祖母,比起一个冷情的帝王,老太君更希望将孙女寄托给一个对她爱慕成痴的人手中。”
试问这世间,哪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掌上明珠被他人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爱惜?
刘顺这才明白萧凌明为何如此?忍不住道,“王爷,你累吗?”
为了娶沈柠柠,可谓是用尽心思,各方思量,刘顺看着都累。
“因为她值得。”萧凌明微扬眉,皓月当空,点缀无尽黑夜,“如今的日子太过难捱,唯有她在,我这心才能安……”
说着,唇角上浮,笑意如暖风拂过。
刘顺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想不懂的事,便不再想,就问道正事上,“刘盈月抓来了,王爷她要作何处理?”
摆摆手,萧凌明才道,“明日本王要斩蛇,让她去将功赎罪。”
刘顺懂了,用蜡丸封制的毒丸灌入刘盈月体内,让她咽气之前,受到万箭穿心噬骨般生疼,去为柠姐儿赎罪。
萧凌明声音极淡,“将她右胳膊斩下送给慕容越,这世间任何打阿宁主意的人,皆因这般下场。”
说完,萧凌明便转身回沈柠柠卧房,沈柠柠刚服过汤药子,这会睡得很是香沉,萧凌明小心翼翼探了探她额头温度,肤如凝脂,片刻之后便收回手,月华洒进屋内,和着烛火照出床榻上的人的侧颜,鸦睫微颤,睡得很是不安稳。
萧凌明心下不放心,便在旁边的榻上半倚着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