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真是一种奇妙的力量,就像引力一般吸引着彼此相遇,但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与你相遇的人是陌生人,还是朋友,或者是杀死自己的凶手。
泷初次踏入阿维斯塔的土地时是迷茫无措的,他没有目标,没有欲望,没有热情,对他来说活着便是一场痛苦的考验。
虽然拥有大量常识性的知识,但有些事情却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因为在过去这些麻烦的事情只要交给韩淞就行了,泷只需要静静的在体内沉睡即可。
可如今泷得到了一具独属于自己的身体,一切琐碎的小事都必须亲力亲为,其中便包括进食、清洗身体、与他人交流等一系列让泷感到厌烦的事情。
在泷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只是身体为了应对某些无法承受的事物之时分裂出来的人格而已。
存在的唯一价值便是去面对主人格不愿意面对的一切,可如今泷却与主人格分开了,这让他对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感到迷茫。
“喂!你偷了我的钱夹!”
在人流密集的街道上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时,泷却突然拉住了对方的胳膊,用一种毫无波澜的目光注视着男人的脸。
“那里来的混蛋!我怎么可能会偷你的东西!”
男人不但没有任何愧疚的神情,反而用趾高气扬的姿态指责起泷的不是,但当他注意到自己无法从对方那铁钳般的手中挣脱后,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泷关不想与对方有过多的纠缠,直接一拳击打在男人的腹部上,随及在对方弯腰之时,猛的抬起自己的膝盖击打在对方的鼻梁之上。
带着腥味的血液从男人鼻子中流出,疼痛让将身体如同虾米一般蜷缩在一起,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泷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弯腰从男人的衣物内拿出了自己的钱夹,转身便准备离去。
“混蛋!我要杀了你!谁来了都救不了你!”
男人强忍着疼痛从地面上爬起,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老旧的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泷的身体。
“真是麻烦啊。”
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左轮手枪转身便对着男人的头颅开了一枪,极为的果断,根本不给对方后悔的机会。
子弹精准的贯穿了男人的眉心,撒落了无数细小的弹片残留在男人的脑髓中。
所有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直到那男人的尸体无力的倒下后,这才反应过来,奔逃着远离这个杀人现场。
泷对这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如果有人向他发出了挑衅,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对方。
这就是泷的本性,冷漠、无情、没有同理心、无法对他人的苦难感同身受、不管做出多么有悖人伦的事情都不会有愧疚感,是一个真正的心理变态。
漫无目地的穿过热闹的巷子,泷看着眼前的公园陷入了沉思:他们为什么可以表现的如此的快乐?
绿意盎然的公园内种植着各式各样的树木,干枯的草地之中也长出了嫩芽,一位位端庄贤惠的妇女正聚在一起谈论着各种邻里之间的琐事,而她们年幼的孩子在草地上欢快的玩耍着,表达欢快情绪的笑声在公园内回荡。
泷的双眸有些失真,两行眼泪从脸庞滑落,一种莫名的悲伤弥漫在他的心间,他那颗残缺的心在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哭泣呢?”
人就是如此古怪,特别是患有抑郁症的人,他们总会因为他人无心之间说出的话语感到莫名的悲伤,哪怕是美好的事物也会让他联想到自己的悲惨。
泷没有常人必定会经历的童年,从诞生起泷便拥有正常成年人的智力与认识,但泷明白自己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因为自己并非一个完整的人。
独自一人坐在一张长椅上,泷呆呆地注视着那些追逐打闹的孩童,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直到太阳下山孩童们跟随母亲离开了公园,泷这才回过神来。
“我都在干些什么啊!实在是愚蠢啊。”
泷从长椅上站起,准备先去找个旅馆休息一晚,就算他再怎么没有常识,也明白露宿街头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觉得这很愚蠢?”
就在泷转身刚迈出脚步之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孩清柔的声音,如同夜莺的歌声一般温婉动听,又像是清澈的流水滋润了他那颗孤寂的心。
扭头望去,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正紧闭双眸坐在那条长椅之上,泷完全不知道这位少女是何时坐到自己的身旁,就像是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又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少女的脸庞很是秀气,颇有温文尔雅的气质,虽算不上特别美丽,但也属于耐看的类形,乌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有些时间没有打理了,身上穿的衣物也早已洗得有些发白,手中的那根细长的手杖和紧闭的双眼似预示着她永远也无法看到光明。
泷并没有理会这名陌生的少女,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后,便欲离开。
“我可以感觉到,你很迷茫,看不到未来与希望,整日如同活尸一般,活的昏昏噩噩。”
少女的左手拍了拍长椅的另一端,示意泷坐下来聊,似乎极为的肯定泷不会无视她,因为她可以给泷寻找的答案。
泷皱起了双眉,对少女的态度感到有些恼火,可他却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语,因为他的潜意识已经认可了少女的回答。
迷茫吗?也许吧。
泷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追求着什么,似乎连生死都已经无所谓了,生活就像是被看穿手段的魔术显得索然无味。
“你又懂什么!你根本……。”
“是啊,我不懂,因为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痛苦,而这些痛苦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难道不是吗?”
泷的话语还未完全出口,便被少女打断,这让泷的心情变得更加的烦躁,仿佛是被撕去了最后的遮羞布。
但泷却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可以分辨出对方并没有恶意,甚至是出于善意的提醒。
可是泷生来便无法接受他人的好意,就像是一个有缺口的水杯,所有的善意都将从缺口之中流走,仿佛无法填满的空洞。
“你的痛苦就是失明的双眸吗?”
泷平复了自己的内心,他想知道其他人是如何看待那独属于自己的痛苦,也许可以找到生活的乐趣。
“算是吧,已经快五年了呢。”少女苦笑着继续说道:“被我老爹挖掉的,他是一个会对妻女施暴的混蛋,有一次他喝醉酒后便用锥子挖去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