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若有似无的得意笑容于襄王唇畔浮露。
这才是奴婢该有的样子。他暗想。
襄王胸中郁郁一扫而空,转过头,居高临下睨着臣服于他脚下的荣浩,轻声斥道:“好声好气与你商量不行,非得端起王爷的架势,你才害怕。要么说,奴婢就是奴婢,天生一副贱骨头。”襄王冷哼一声:“想我堂堂南齐襄王,还能被东谷谢氏吓住?笑话!真是笑话!”
荣浩多少了解襄王脾性,知他定然记恨谢郎君,才会这般言语。荣浩额头冰冷一片,眼眶阵阵发酸。他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若因他言语失当给谢九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那他真就罪不可恕了。
“你方才不是还牙尖嘴利,口口声声东谷谢氏如何如何。这会儿怎么不说了?哑巴了?”襄王靴尖轻轻挑起荣浩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身为奴婢,天生一副好皮囊,就是用来取悦主子的。谢九把你教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换做你是我,你能饶了他?”
襄王并不单单因为荣浩而记恨谢九郎,他对谢九郎从最初的好奇到忌惮,再到厌恶,尽皆源于皇帝陛下对晋王的恩宠。
光明殿里的那把龙椅只有一人能够承继。晋王没出现以前,至高皇位是他的囊中物。
晋王横空出世,蒙受皇恩。他立刻降为可有可无的小龙套。
他生于皇宫,长于皇宫。皇宫才是他的归宿。皇位、父爱,尊荣,林林总总,所有属于他的一切,悉数被晋王夺去。
凭什么晋王可以仰赖东谷谢氏,而他请拙翁辅佐都遭婉拒?
襄王不甘不愿,亦不能坦然承受。他嫉恨晋王,更加嫉恨协助晋王谋取一切的谢九。
荣浩与谢九相处不过月余,就改换肚肠,成了惹人讨厌的荣浩。襄王认定荣浩受谢九蛊惑,对谢九更加憎恶。
溯本求源,谢九才是祸端。没有他为晋王筹谋,也许能够重新得到父亲爱重也未可知。
但是,即便襄王想要狠狠教训谢九,即便谢九容貌入不了襄王的眼。襄王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要谋得与谢九共度良宵的机缘。于襄王而言,谢九与祚俢,荣浩或者小倌大不相同。他出身世家,才华横溢。尤其他是晋王的心肝宝贝。夺了谢九,就能重重打击晋王!
思及至此,襄王意得志满,仿佛明朝就能成事。
荣浩眼帘始终低垂,小心翼翼的盯着襄王绣着对舞麒麟的靴面儿,尽量不与襄王视线接触。
奇怪的是,荣浩身受襄王钳制,可他对襄王丁点儿畏惧也无。然而,荣浩心知肚明,唯有做出怯怯模样,才能平息襄王怒火。
“奴婢岂敢不听命于王爷?”荣浩丰润红唇抖抖索索,就连声音都有些微颤动。
襄王笑意更浓,靴尖往前一送,直抵荣浩咽喉,调侃道:“这要是柄利刃,轻轻一抹,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荣浩闻言,打了个寒噤,牙齿碰在牙床,咯咯作响。
襄王眉眼弯起,像是猫儿逗弄掌中老鼠,问他:“怕了?”
怕!
他不怕襄王,他怕死。
荣浩唇角稍稍扬起,尽量以惧色遮挡眸中鄙薄。
襄王只当荣浩服软,脚尖用力,狠狠踹在荣浩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