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此之前,甄典藏听田贞说起谢九郎拿来的那些宝贝碎片。她将信将疑的从谢九郎手中捧过小包袱,当着众人面前解开疙瘩扣,三片碎片赫然跃入众人眼帘。杨相爷平时也爱好收藏珍稀古玩,他踮着脚,好奇的盯着那片玛瑙杯碎片仔细打量。
啧啧。倘若真是虞姬用过的……美人红唇触碰过的杯口,光是想想就觉香艳动人。
杨相爷兀自遐思。甄典藏带上丝帛缝制的手套,拈起贴金箔蚌盒的残片,对着光源处极为认真的上下翻看,看着看着,甄典藏描画细致的阔叶眉皱成两道水波纹。
殿中除了一众人等的呼吸声,就再无其他响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甄典藏身上,她的一点细小的举动都能令人呼吸一滞。
到底是不是啊?皇帝陛下扁扁嘴,可怜他得端着皇帝陛下的架子,想问都不能问。
甄典藏将其放下,又拿起一片玛瑙碎片看了一阵。甄典藏脑袋一偏,轻声问谢九郎:“敢问谢郎君从何处得的这只玛瑙杯?”
谢九郎抿嘴一笑,故作高深的回了三个字:“不可说。”
甄典藏并没有因为谢九郎的刻意隐瞒而气恼,反而赞一句:“谢郎君实乃妙人!”
他故意拿乔,还说他是妙人?邢国公闷哼一声。可就算邢国公再怎样疑惑,他都不会出声相询,否则就真成“没见识”了。
该死的东谷小儿,处处给他设套挖陷阱!邢国公颌下胡须又撅了撅。
甄典藏依依不舍的放下玛瑙碎片,拈起三彩山子,点点头,肯定的说道:“嗯,这确是官金陵爱物。”
甄典藏话一出口,殿中人神色各异。
宁淑妃母女脸上写满质疑。单凭一角碎片就能辨识出那是官金陵爱物?唬谁啊?!
百里恪和杨丞相肩膀一松,长舒口气,手捻胡须,但笑不语。
邢国公手指着甄典藏问他身后的裴驸马:“什么?她刚刚说什么?”他耳朵不聋,甄女官所言字字句句都听的很清楚,但他就是不愿相信甄典藏说的是真的。
裴驸马附在邢国公耳际,道:“她说那是官金陵爱物。”
皇帝陛下也很意外。官金陵算是近代诗画名家,但是,能得到他的墨宝以外的物件,也的确不易。
“贴金箔蚌盒是樊素的没错,不过……”甄女官小心斟酌着用词,停顿片刻,又道:“并非盛放口脂,而是用来收藏私印的。”
只要是樊素的就行,管她放什么呢?!
如此一来,谢郎君说谎的嫌疑就能洗脱了。百里恪抬手抖了抖衫袍,精神为之一振。杨相爷震惊不已。没想到谢九郎不显山不露水的,府中有这么多好宝贝!
杨相爷的心马上开始抽痛。
那么多好东西,都叫该死的奴婢摔碎了!
惠妍有些坐不住了,她身子一拧,撅着嘴对宁淑妃小声言道:“母亲,那甄典藏是不是被谢九郎买通了?不然,她哪能帮着谢九郎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