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阴沉着小毛脸,横了眼封石榴,重重吐口浊气。
封石榴自知说错了话,赶紧把它拢在怀里,柔声哄着,“我们阿豹最美最听话。”
阿豹充耳不闻,装作若无其事的抖抖耳朵。
笑笑闹闹的功夫,屋里挤满了人。
茯苓凑到玉姝耳边,向她回禀,“娘子,宫里的人都到齐了,您看……”
玉姝深深望一眼正在蒙上喜帕的张氏,吩咐道:“今儿个人多,你看着点阿豹。”
茯苓点头应了,赶紧去到封石榴身边,把阿豹接到怀里。
媒婆高唱吉祥话的功夫,玉姝来到后花园。
本就不大的园子,满满当当的全是人。以荣浩为首的小黄门身着盛装,各个精神百倍。小田见她来了,上前施了一礼,道:“娘子,他们都准备好了。”
玉姝点点头,“待会儿都别急着回宫,吃完喜酒再走。”
小田面露难色,“娘子,这怕是不合适吧。宫里有宫里的规矩。”
“你只管放心,我都和陛下商量好了。落钥前回去即可。”赵昇疼妹子,只要玉姝开口,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想办法摘了送她。小田也不再坚持,转回身对小黄门言道:“你们都拿出看家的本事,别丢了谢小娘子的脸面。”
荣浩等人神情一肃,齐声应是。
他们说话的当儿,张氏已经上了轿。迎亲的队伍从谢府出了南坊门,到通衢转一圈再入东坊门,去镖局拜堂。
陆峰容光焕发端坐马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轿子里的张氏。即便隔着轿帘,什么都瞧不见,可陆峰还是情不自禁的一看再看。相隔十二年,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与张氏结为夫妇。陆峰心中自是欢喜的,除了欢喜还有丝丝缕缕的甜蜜,恰如冬天的红柿,夏天的蜜瓜。若不是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太多,陆峰怕是要高兴的大笑出声。
待陆峰回转东门,远远就见鱼六斤站在最前边,在他身后人山人海,都是慕名而来看鱼六斤变戏法的。
玉姝早就跟陆峰做了交代,是以陆峰也不惊讶放缓缰绳,任马儿慢慢的走。
鱼六斤手中折扇一挥,唰的一声自扇面里窜出一头丈许高的两角辟邪,龙头、马身、肩生羽翼,状似雄狮,毛色灰白。
辟邪一出,惊讶之声四起。就连见多了大场面的陆峰亦是赞叹连连。
轿里的张氏听见响动,知道是鱼六斤变戏法呢。她偷偷撩起盖头,将轿帘掀开一角,向外看去。
辟邪矗立在半空中,张开大嘴,口吐香莲。霎时间,朵朵巴掌大的莲花随风飘洒,渐渐下落,渐渐消散,不等落地就都无影无踪。只余萦绕在鼻端的,若有似无的香气。
不止陆峰没见识过这种戏法,就连华存和拙翁也是瞠目结舌。
香莲过后,团团祥云自辟邪口中缓缓吐出,靖善坊东门前烟雾缭绕,好似蓬莱仙境。
祥云从虚到实,向着迎亲队伍漂浮而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拢在团团祥云之上,没有留意到辟邪已然杳如黄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