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先生,请问12年前,是你杀了死者孙某吗?”
这个问题,自然是最重要的,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的答桉。
12年前,关玉鸿到底有没有杀人?
“没有!”
关玉鸿几乎是毫不犹豫,直接否认了。
“事实上,我与死者孙某的交集并不多,他虽然每个月的固定时间都会来超商的各家商铺,挨家挨户收取地租费,但我和他的交集仅限于此。”
“要说讨厌吧,我确实讨厌他,因为我们超商内的商户,每一家赚的都是起早贪黑的辛苦钱,可这些钱却还要分他们一份,换成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但要说杀人吧,我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地痞流氓而动杀心呢,毕竟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孙某背后的社团,就算少了一个孙某,也会有第二个张某,李某出现吧?”
关玉鸿说着,看向陪审团,“而且,每个月交给孙某的那些钱,虽然让人膈应,心里不舒坦,但起码还不算伤筋动骨,我们商户选择交钱了事,也是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既然选择了接受,那也算是默认了这一条规则,再动手杀掉孙某的话,于情于理对我们来说都有些偏激了。”
听到此话,张伟点了点头,尝试着总结道:“关先生,你的意思是当你们所有商户都选择了接受之后,你们等于是默认为了孙某以及他背后的社团,对你们提供的剥削与保护?”
“算是吧,剥削是有,可保护我是没见过。”
关玉鸿呵呵一笑,他当年也打听过,孙某背后的社团也没有什么厉害人物,就是一个小社团而已。
可俗话说得好,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正是这种无处不在的小社团,才是最难应付的。
哪怕你报桉,调查科抓走了几个人,隔天人家就放出来了,并且还可能变本加厉的报复你。
所以,交钱保平安,才是他们商户的妥协之策。
至于这社团所说的,交了钱保护你们之类的,他们全都呵呵了。
“嗯,明白了。”
张伟再次点头,“对于当初的关先生来说,向孙某交地租费,已经是大家都默认的规则了,我相信关先生并不会主动打破他。”
“那我们再回到当初,也就是12年前,控方曾经说过,你与孙某发生过口角?”
“要说口角的话,我们超商的商户都与孙某发生过口角。”
关玉鸿呵呵一笑,“孙某的行径,说白了就是强盗,请问你们会与强盗心平气和交谈吗?”
此言一出,陪审团和听证席上不少人都露出理解的目光。
如果我天天被孙某这样的人纠缠着,可能会忍不住打人吧,再不济也要报桉,让调查科把孙某带走!
至于后续孙某的报复……
哼哼,who怕who啊!
可能,这就是普通人的想法。
毕竟他们生活在法治社会,对于孙某这样不劳而获,还妄图剥削商户的社团份子,都是不带怕的。
张伟看着陪审团,随后转头对关玉鸿提问道:“关先生,我想请问,在孙某死亡前,除开你之外,还有什么人和他发生过口角?”
“那可多了去了。”
关玉鸿微微一笑,“事实上,我可是清楚的记得,就在孙某死前的那几个礼拜,他一直都带着地产公司的人,来和我们谈收购的事情。”
“地产公司?”张伟眉头微挑,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是的,地产公司的人,事实上孙某当时和一家叫做天马地产的公司合作,这家公司打算收购我们超商这块地,然后进行开发。”
“天马地产,怎么不是龙翔建设呢?”
张伟说着,目光投向听证席,也就是尤大雷的位置。
“龙翔建设也派了人过来,并且他们出的钱要比天马地产更多一些,不过天马地产和孙某背后的社团达成了合作,孙某约见我们商户时,大多时候会口出威胁。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一旦有人选择了龙翔建设,而不是他们背后的天马地产,那么孙某就一定会上门闹事,比如辱骂或者商户扭打在一起,那都是常有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孙某死前和天马地产公司的人合作,打算收购超商这块地,进行开发。而龙翔建设当时也看中了这一块地,所以等于有两家人对超商的用户进行竞争?”
“是的。”
“天马因为有孙某和背后社团的撑腰,所以选择威逼。而龙翔建设财大气粗,所以选择用更多的钱进行利诱?”
“是的。”
关玉鸿点了点头,顺带解释道:“因为大家平日里都对孙某和背后的社团颇有微词,所以在利益面前,很多人都选择了和龙翔建设合作。”
“毕竟孙某每个月都要来剥削我们,这一次还企图让我们把商铺卖给出钱更少的天马地产,我们怎么可能乐意呢?”
张伟点了点头,“可以理解,相比于出不起钱,还妄图用社团威迫等手段来收购你们的天马地产,你们选择更有钱的龙翔建设,也是大家都能理解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孙某对于选择了龙翔建设,而不是天马地产的商户,那几乎都是恶语相向,天天都在发生摩擦。”
“那我要多嘴问一句,当初关先生你是选择了哪一家呢?”
“我吗?”
关玉鸿指了指自己,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当初我没有选择,因为我不想失去自己的杂货店,所以我没有同意任何一家的收购。”
“哦,没有选择天马地产,更没有选择龙翔建设,对吧?”
“是的。”
“那么没道理啊,对于孙某和天马地产来说,你这样没有选择龙翔建设的商铺,不应该是更需要拉拢才对吗?”
张伟摊了摊手,表示有些不理解。
12年前,天马和龙翔争夺超商内商户,说白了就是争夺那块地的开发。
对于已经站队的,或者说选择龙翔的人,天马一方一定是痛恨的。
但对于关玉鸿这样,没有站队天马,但也没有站队龙翔的人来说,肯定是要拉拢的啊。
哪怕孙某想作恶,他背后的天马地产也不会允许吧?
否则逼反了关玉鸿,人家说不定转身就投靠龙翔建设的怀抱了。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陪审团和听证席不少人,都能想明白。
“关先生,所以在那段时间,你没有表态支持天马和龙翔,是不是孙某对你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呢?”
“你这么一说,到也确实,孙某那段时间甚至都没有来收取我们的地租费,对我的态度都比平日里好了不少。”
“是啊,因为他背后的天马地产,很显然要收购你的杂货店嘛,他怎么可能做出和金主爸爸背道而驰的决定呢?”
张伟说着,向陪审团总结道:“所以,综上所述,我当事人不可能杀害孙某,因为他与孙某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如果我当事人已经站队了龙翔的话,他们才可能交恶,而我当事人一天没站队的话,那孙某和其背后的天马地产,就会每天都来拉拢他,而不是得罪他。”
“我在这里总结一下,双方没有发生冲突的可能性,甚至于天马地产和孙某,还必须要拉拢我当事人呢。”
陪审团不少人面露沉思,显然都觉得张伟说的有些道理。
“那为什么最后孙某死了呢,而且杀死孙某的凶器上,却有被告的指纹?”
也就在此时,坐在控方席上的小邹,突然起身说了一句。
谁也没有想到,小邹作为控方,居然会打断张伟。
“不好意思,是我自言自语了,不过我作为检控也是有些好奇,为什么看起来,孙某的死亡和被告有很大联系呢?”
小邹一开口,目标直指关玉鸿。
你要说他没有一点私人目的,那显然不太可能。
否则正常的检控方发言,肯定要提出反对来,而不是像他这样突施冷箭。
“邹检察官,你……”
张伟做出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一脸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