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小声打断他:“快闭嘴......”
小厮艾艾住口,过一会,又犹豫说:“......不然,,,,,,请凤台大人来?......”
管家只摇头。
看吧,也不怪容小龙,这贺兰府的两个人,在凤台童子的府邸大闹,如入无人之地,而且府中的下人甚至觉得,请来府邸的主人也无济于事......这凤台童子,在信徒中看着风光,可是似乎真的如月小鱼的猜想那样,如傀儡一般?
容小龙还想到这,还不曾想到接下里的动作。
此时,他还没想到,别人已经想到。
又是一阵喧哗。是去而复返的贺兰愿。
他依然是刚刚的打扮,与此不同之处在于他终于有了弓箭。他大步过来,动作极其漂亮的抽出背后箭筒的弓箭,搭箭,弯弓。对准屋顶上的容小龙。
这一套动作飞快,别说目标容小龙,连那脚边下跪的下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等到容小龙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来得及看到贺兰愿伶俐的一只眼睛。另外一只闭着,在对准他。
贺兰愿似乎一直在等他发现,也似乎不怕他发现,否则也不会等到此时才放弓。
那支金色的箭羽对他破空而来。
薛长老说,贺兰愿心狠手辣,几乎从来不留活口。
容小龙就是他的‘几乎’的漏网之鱼。
容小龙的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他本能的顺势从瓦片上滚了下去,避开了那支朝着他膝盖过来的弓箭。
贺兰愿很快就搭好了弓箭,依然是瞄准他的膝盖。
容小龙一下子就怒了,直接一个翻身就在屋顶上站了起来。
此时书房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闹过脾气的临安吵嚷出来:“还不杀掉他!!等什么?”
就是这一声,留给了他可乘之机。他瞅准贺兰愿眉头一皱的空隙,跑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个他还瞥到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厮当时已经从腰带中抽出了软剑。
他听到临安大怒的声音:“你故意的!故意放跑他!你什么意思!”
贺兰愿说:“.......你既然说我故意,我就故意给你看......”
临安大叫:“......别以为他逃得过!”
容小龙当然很快发觉临安这句话不是气话。
他被发现的事情,并没有闹出什么喧哗,也没有如那些戏文中的被引来喧哗,人人都在尖叫有刺客有刺客,火把刀剑搞得整个府邸鸡飞狗跳。
其实如果真的鸡飞狗跳更好,这叫‘乱’,‘趁乱逃跑’就是借此而生的成语。
结果凤台府邸并不乱。他反而无法趁乱逃跑。
除了临安,其他的地方都是静静悄悄。
容小龙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有了戒备还是不当他是一回事。可是临安的那句话让他不得不警惕。他有点后悔,他的自觉已经告诉他他大意了。连不是人的朱成良都有去无回,他一个大活人,目标更大,简直就是个活靶子,也敢贸贸然往里跳。
他想到了当那个时候方卿和的话。
方卿和怎么说的来着?
“你将来是要去江湖的,江湖不忌讳初生牛犊,但是希望牛犊能够畏虎练会逃命的本事。横冲直撞送了性命说好听点是江湖热血,说难听的就是不知轻重不知死活。”
他承认了,自己是不知死活不知轻重。一个能够在京城边上和佛祖平起平坐的存在,怎么能够是个被小瞧的呢?
如今只能祈祷神佛,念在他不曾对上天不敬的面子上,请容许他全须全尾,功不成也身退。
......
他环顾四下。
他不知道躲在了哪个院子里。。这个院子无人,很是安静。但是越是无人,越是安静的地方,越容易搜查。
人越多越杂,杂就是乱,乱才能逃跑。眼下这个地方无人,无人无乱,他怎么逃?一片黑暗中,他心脏怦怦跳,似乎跳得太快了。很是彰显。
这个时候只要来个人或者来一只狗,就能听到他的心跳或者呼吸。
然后他立刻就没有逃命的机会。
他在别人的地盘,是他熟悉还是人家熟悉?这一点理智和清醒他还是有的。越有,就越害怕。
明明是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凉季。容小龙的身上却微微发汗。
凤台童子府的人当然不笨,很快就搜到了这里。
随着一抹烛光进入,很快就驱赶了一大半的黑暗。半明半暗中,有一个轻微的声音慢慢在移动。容小龙听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越来越近。脚步很稳,像是有童子功底的人。但是如果只有一个人,或许还能有一点机会。
他行走江湖以来,还不曾真正动过手,他手上连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他想到了和自己的第一次交手还是和安逸侯。
他把手缓慢按在腰间。这才感觉大事不妙:他来之前换了一身衣服,他是以防万一。他身上的那身衣服是陌白衣给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给陌家惹了什么麻烦就实在是不好。他换回自己的衣裳。这个想法是好,可是他腰间藏的勉强可以当做武器金叶子却也没了。
容小龙心中一直按压住的绝望这个时候迅速弥漫上了心头。
似乎是为了凸显他这个绝望本能的准确性,他眼前的黑暗随着一声帘子的拉开,被烛火驱赶。
他的面前,是一张被烛火映衬下的脸。
是个少年。一张如满月一样的脸,羽睫黑瞳,嘴唇殷红,他穿一身红衣。袖口绣着宝石的珠子做点缀。
他立刻认出了这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