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龙!”
月小鱼气急败坏捂他的嘴。
容小龙拽下她的手,又说:“若不是你在那里等我,我辛苦过去一趟,发现你不在岂不是又气血攻心晕倒在地?那山中鲜少有人走动,我岂不是要血流光了都无人发现?”
这倒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
月小鱼红着脸把自己的手拽出来:你说就说,牵我手做什么呢.....
月小鱼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幸亏只是在心里嘀咕,她连这样的嘀咕,都不自在的脸颊发烫了。那若是说出来......
房中又恢复了宁静。月小鱼一时也想不起来再想问什么,容小龙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月小鱼嘀咕一声:“你下回,万不可如此莽撞了。”
她说的很认真,脸上的神情也严肃。
容小龙点点头:“再不会了。”
他沉默地吐出一口气,泄力一般又依靠回床头上。月小鱼的手刚刚已经挣脱了他的相握。此时那双手就在他的手边,一指宽的距离,只要自己的小指做无意状轻轻一动,就可以触及到她的食指。她的手又白又细,触手柔软微凉。容小龙不知道江湖女子的手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她的手心柔软细腻,并没有擅用兵器的习武之人应该有的薄茧。
这种薄茧,方卿和以及杜衡,手上都是有的。
而刚刚赵帛与他讲悄悄话的时候曾经以手掩口,他也瞧见,他手上有刚刚愈合不久的水泡。
......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些相似的东西,是习武之人的条件和象征。
月小鱼的武功,到底如何?
他这样的出身,会连累这个姑娘吗?
若是他这样对月小鱼讲出来,月小鱼会说什么呢?会不会第一反应就是生气,生气他又要找借口准备甩开她。她说不定生气之下还会说,怎么就说是你连累我,怎么不说我会连累你?
容小龙开不了这个口。
他无法启齿,他已经连累一个孩子死去事情。
不但如此,间接性的。卫管家,安然。尤其是安然,一夜之间,他的好友,他的父亲,他算不算.......家破人亡?
这种事情,是他之前万万不曾想过的。
江湖啊,江湖。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杜衡说的那句话了。
‘在你觉得还不知道江湖在哪里的时候,你已经在江湖了。’
他如今在明白了自己已经身处江湖的时候,感受到了孤舟漂泊巨浪之中的体会,他也深刻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身不由己。
月小鱼无事可做,见容小龙仰面依靠在床头,微微闭眼,看似入睡一般的沉默,可是那面色苍白,睫毛微微颤抖,似睡非睡,即便入睡,怕也是不安。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觉得叫醒也是不妥。
闫大夫说,伤者治愈最好的药就是充分的休息,若是得不到充分休息,日日服用千年人参都是枉然。忌忧思,忌胡思乱想,忌心情大起大落。
总之,天塌下来,也要先养伤。自有别的高个来顶天立地。
月小鱼给他掖了掖被子,放下幔帐,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容小龙在听到关门的声音的时候睁开了眼。他眼前又是那片刚刚睁眼的华丽幔帐。
四下无人。
他从前并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他说:“......朱成良......我其实应该离开的对不对?”
无人回答他。
容小龙又说:“朱成良,你也听到了,连丐帮的薛长老都说方卿和都头疼不予楼。就算是赵家真的是江湖的大理寺,可是我左思右想,赵家最多也不过和陌家平衡。陌家的陌白衣曾经想过对付不予楼,方卿和都没同意,赵帛才十五岁。难道天纵英才吗?”
容小龙泄气:“我容家的族长容白也是天纵英才,结果呢?他还十九岁。比赵帛大。”
“我看得出来,临安是个疯子,眼下那位贺兰家主不不在,贺兰愿也不在,原本临安就疯疯癫癫,如今无人制衡他。那临安岂不是更疯?他就算是灭不了赵家,杀一个赵帛也不是难事......我实在想不到,以不予楼的声势和临安的疯癫,到底他们会惧怕什么。对了,如今凤台也归了他。”
“对了,凤台那边,就算没了往日声势,只怕民众威望也不小。之前不是要和神佛平起平坐了?凤台杀了卫管家之后,真的会沉寂一段时间吗?”
容小龙说:“朱成良......你信吗?凤台会等安然长大,再来重整旗鼓?那可是几年啊,几年时间过去,江不管江湖不管民间,早就变天了。方卿和一直盯着他,好容易压下,还能允许他翻身?我不信他。我不信凤台。”
“临安是疯子,贺兰愿也是。作为他们的同谋,凤台怎么会是正常的呢?他恐怕还是最疯的。我不信他,我不信薛长老说的,他诓我。”
他很担忧:“我刚刚听赵帛的意思,左右是心中有了筹谋。世家公子么,我也能懂,赵家又说是江湖执法者......他想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事情。可哪有那么容易?知己知彼,卫管家还不够知凤台吗?结果呢?”
.......
四下空荡。
屋外也没有响起脚步声。
他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谁来回答他。
......
他说那么多,一开始说还神智清楚,声情并茂,到后面,就变成了喃喃自语,他不停重复一句话。睡得也不安。他额上开始冒汗,细细密密的冷汗,擦拭不净。
月小鱼走近,企图听清他说的话。却被赵帛阻止。
赵帛冲她摇头。示意她出门。
月小鱼着急:“他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