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仔细琢磨一番赵帛还真没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说我小叔叔是个痴情种。”
赵帛想了想自己以前看过的戏文,比如虐恋的那种:“有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茶不思饭不想,心心念念,就是要得到对方。等不到,就会心碎而死——我觉得这种喜欢,不是我小叔叔的喜欢。”
容小龙也想想自己看过的话本:“有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是人家霸道,所以死活要留在身边,恨他也好,爱他也罢。相爱相杀的,就是要留人在身边,日日常相伴——赵家家主也不是这样的。”
容小龙道:“你家小叔叔的感情,好像不计较。”
容小龙给赵帛解释什么叫不计较:“就是说你小叔叔喜欢一个人,好像不求回报。喜欢是他的事情,而陌如眠会不会回应也喜欢他,那是陌如眠姑姑的事情。他不在乎。喜欢一个姑娘,不在乎是不是会得到她。我觉得,就算是日后陌姑姑真的另嫁他人,可能你小叔叔也会真心恭贺的。”
这样的说法,和三年前的杜衡的讲法算是不谋而合了。
当年杜衡告诉赵帛:“你的小叔叔,赵公子,生性最爱自由,最有好奇心。在他的想法里,自由是最可贵的。他定然不会轻而易举为了谁去舍弃它。——当然,他现在遇到了他心甘情愿为之舍弃自由的人。如果那个人愿意和他在一起,那自然是锦上添花,如果不愿意,那他还有自由。两个结果其实都是他乐见其成的。天平两端是平等的。不偏不倚。”
杜衡说:“你的小叔叔真的是天生的执法世家的家主。”
......
赵帛说:“不偏爱,懂节制,又热爱,又不求回报.......我小叔叔真是天生该做执法者的料。”
......这明明是在讲赵小楼陌如眠和痴情不痴情的事情,怎么这赵家人又自夸了起来?
容小龙无语。他只是说:“若离这事情,着实是和我没关系的。”
赵小楼只是笑。
容小龙讲到这里,又补充出来一句:“若离不会离家出走太久吧?”
这一点赵小楼倒是可以给予肯定回复:“又不是第一次了,左右也不过几天就回来了。”
......
有些话赵小楼其实没说:若离这番任性行动,不过就是想断绝了方卿和的念头。不知道方卿和有没有动过把容小龙带回去方府教导的念头,或者留在陌家......可是,陌家远,也就罢了。方府不行。容小龙绝对不能来方府。
否则,她该如何呢?难道她要如同她的名字那样,不再是若离,而是真离吗?她若是离开,她又能如何呢?为什么有了她不算,还要再出现一个容小龙呢?为什么偏偏是个时候出现呢?早一点,或者晚一点,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
为何偏偏,谁都不能回答她。
她回答不了自己。
老天爷则是不屑回答她。
这叫天意弄人。且只耍她。
若是以往时候的离家出走,方卿和身边的眼睛早早就寻到了若离。一早就彰显了存在感。令若离知道,然后不远不近地跟着,想吃什么想买什么,跟在后面付钱就是了。等到散了心消了气,再跟没事人一样回去。
但是这一次,若离已经离家出走了快要五天。
她左顾右盼,都没有发现眼睛的踪迹。
若离的眼泪,忍不住得就这么掉了下来。一边煮鸡蛋酒的婶娘看到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掉眼泪,唬了一跳,还以为是这个小姑娘被自己的鸡蛋酒酿给烫到了,这才掉泪的。
连忙上去哄:“怎么了这么了这是?烫到了?婶娘给你吹吹......不烫不烫......”
若离哭的更凶。
哭的婶娘越发的怜爱。
这个小姑娘被她发现的时候,正独自一个人慢吞吞的走在无人的路上,眼见天要擦黑,左右既没有人家,也没有客栈的。婶娘的热心肠又犯了,远远招呼她:“姑娘!你去哪儿?这前面没人家!”
小姑娘看着是个好人家的富贵女儿,怎么一个人出现在城外的庄子边上?怕别是和家里人走丢了?
婶娘推开篱笆门,把小姑娘领进门:“眼看天要落雨......你可是没出去?不然就在这里歇脚一晚。明儿我让我家老头子给你通报你家里人来接你。”
小姑娘一身淡紫色裙衫,及腰长发,白生生粉嫩嫩的一张脸,杏仁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就是不说话。
婶娘心里一个咯噔:“莫不是个哑巴?”
俗话说,十个哑巴九个聋。
莫非这个姑娘又聋又哑?因为这才被家里人赶出来无处可去?
那未免也太可怜了。
婶娘手忙脚乱比划:“天晚了......”她指了指半开的门外渐渐擦黑的天色,又指了指肚子,“饿了吧?”
她把小姑娘拉到厨房,指给小姑娘看咕噜噜冒着热气的灶台:“吃饭!”
人在比划东西的时候,往往声音大的比平日要高好几个调,明明认定了眼前漂亮姑娘是个聋哑的,可是婶娘的言语实在是夸张和嗓门高。
高到刚刚走到院子门口的家里的下工回来的大儿子都听到了:“吃饭?这么快就吃饭?这还没掌灯呢......吃啥啊吃......”
推门的大儿子嗓门也大,响亮。好像这一家子嗓门都响亮的很,大儿子的嗓门从院门口传进来,一直响到厨房口,然后就哑了。
大儿子长到十九岁,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标志的姑娘........那句词怎么说来着?如花似玉。
大儿子好半天才把自己的舌头给捡了回来:“我的老娘哦......这莫非就是您给你儿子我相中的媳妇儿?——我这是哪里来的福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