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要带我逃走吗?”
这已经是李奇奇第不知道多少次询问容小龙了。
这也是容小龙不知道地多少次以沉默来回应了。
李奇奇觉得很奇怪。
她虽然奇怪,可是依然选择相信容小龙。于是沉默地跟着容小龙一直走。但是相信不代表就不会奇怪,三不五时地,那种奇怪就会占据上风。
然后李奇奇就会来问这么一句。
她问。只是为了单纯去问这个事情。
至于对方会不会回答,那是容小龙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的询问,李奇奇也没有真的指望容小龙能回她什么。
结果容小龙如常沉默了一会,忽然说:“我要带你去找一个人。”
李奇奇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她吃惊是为了容小龙回答。不是为了容小龙回答中的内容。
她吃惊完毕了,才有心思去探究容小龙回答的内容:“你要带我去找谁啊?为什么要找那个人?”
容小龙回答,他似乎做好了准备要对李奇奇合盘拖出一些什么:“朱成良杀你的原因只是为了困住我......他并不是想我死......他只是想要拖住我......最好.......最好能够惊动那个人,然后引开他。”
容小龙的语气中其实充满了很多的不确定。所以讲话的时候总是停顿的。带着那么一点吞吞吐吐的犹豫。
李奇奇想,大概容小龙这些时间的犹豫和沉默,就是为了去想通这些事情。
李奇奇挺庆幸自己并没有逼问她。
李奇奇这几天,被自己的淡定自若给惊讶到了。
她还没区分清楚,自己的淡定是因为迟钝还是真的天生骨子里有的镇定呢.......
尽管自己的父亲想杀了她,她母亲又是个懦弱的个性。可是到底到底,她还是遗传到了李玄远的镇定自若?李奇奇一旦想到这一点,心头就不知道被一种什么情绪给填充了。
心头堵的慌。连带着就沉默了。
沉默,是李奇奇和容小龙这几天大多时候的状态。一个心事重重,一个惆怅莫名。基本都很丧。垂头丧气的那种丧。这种丧很小很小,像一点点无形的气,慢慢慢慢的饱和,胀大,她和容小龙所在的空间就这么大,早晚这种‘垂头丧气’会把他们的空气给挤得干干净净。
她和容小龙,最后要么就会窒息,要么,就会疯掉。
这一次容小龙的开口,给李奇奇的感觉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开始慢慢用自己的力量撕开了一点点那无形的包围屏障。丧气被放走,随风而逝,而外界新鲜的空气也立刻缓缓而来。令李奇奇感到呼吸的美妙。
“‘他’?他是谁?为什么朱成良要引开他?”
李奇奇发现自己这样询问的缘由并不是出自应付容小龙的心情,也不是善解人意。而是她真的好奇,真的很想问,于是就问了。
她很高兴。
而且她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高兴。——她尚且对这个世界还有好奇.......李奇奇想,死亡或许不一定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死而复生或许也不一定是一件值得感激涕零的事情。
可是,对这个世界,对这个人间充满向往,一直充满好奇。这将会是一件永远需要感恩的事情的。
容小龙的表情很淡,言语声调的起伏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容小龙说:“他是方卿和。朱成良如果真的想杀我......他就可以直接动手,当时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他当时......明明就可以一箭双雕的.......”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冷还是别的缘故。
容小龙打了个寒颤:“朱成良......在我身边等了那么久......跟了我那么久.......真是有耐心......”
“......”李奇奇一开始没听懂。后来懂了,“你的意思是,那个朱成良是故意在你身边的?就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把他也复生了?”
容小龙点点头:“我是这样猜测的。”
李奇奇说:“......可是,可是你那个时候是情急之下啊......他怎么预料到你会一时情急呢?你只是发现你的朋友不见了,所以才想召唤他来问问啊......”
“所以他要等啊......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这个机会。”容小龙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又实在是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别的解释,“他是鬼.....不老不死的......有的是时间,怕什么?”
李奇奇听得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她说:“他好有耐心......可是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这一点容小龙也想到了,容小龙猜测:“他要报仇。”
李奇奇好奇:“找谁?”
“当今皇帝。”容小龙讲。
李奇奇再次吃惊加不可思议:“那他杀我,想要制衡你,又是为了什么?不是说要引开你接下来要去找的朋友吗?”
李奇奇问了一串。
又想到了根本问题:“所以,是皇帝杀的他吗?”
“当然。”容小龙点点头。
李奇奇又问:“是皇帝直接下的手吗?我觉得,应该不是。”
容小龙继续点点头:“是我们要去找的那个朋友动的手。听君命么。”
容小龙解释一番。
李奇奇表示懂。她是朝廷命官的女儿,养在深闺不代表不知道这些。
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嘛。
李奇奇感慨和猜想说:“看来,这个朱成良,曾经是当今皇帝的忧。”
容小龙解释:“他们一家都是。”
“可是朱成良这个名字,也是皇姓啊。”李奇奇说,“难道他也是皇室的人?”
容小龙点头:“是的。”
容小龙引导李奇奇继续往下猜,这个举动倒是让李奇奇觉得,容小龙恢复了一点点活力。
容小龙引导她猜:“皇帝杀了他全家......你猜他是谁?”
“他当然是朱成良,”一开始确实没反应过来的李奇奇讲,讲完这句话她才觉得自己在犯蠢,然后就反应过来了......“啊,你是让我猜他的身份。”
容小龙点点头。
李奇奇其实不太想猜。她这回倒是真心实意地是在应付容小龙了。
她苦着脸再想。
“我是个闺阁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去了那么一次江湖,哪听得到那么多新闻呢......”
她能听到的,不过就是街头一些八卦,还是老管家出去采买东西,或者身边丫头去给她采办胭脂水粉头油的时候,听来看来一些,然后偷偷告诉她的。
那些也不过是街坊四邻发生的事情。
老管家告诉她的,都是她一个姑娘家能听的。
那些不能听得,她一个都听不到。
就是这些。
要么要么......朝廷的事情,最多就是淮城王大丧而已。
淮城王是当今陛下的弟弟。外界很多都误会,以为淮城王是当今陛下的哥哥。但是其实想想就不通了。因为当今陛下在并国之前,就已经是南齐的大皇子。
当时人人都不把这位大皇子放在眼里。他文武皆不行。
武比不过淮城王,文比不过十二十三十九皇子。而且他老。他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先帝当时得第一子的时候是成婚的第一年。几乎就是做床喜而来。
故而这位老皇子的乳名就叫做罗汉。因为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和太子妃成婚当晚的喜床就是一张罗汉床。后来小皇子长成了大皇子,再成了老皇子。那个一直亲切呼唤他为罗汉的人也不在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