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龙顿了一下。他决定不说自己小时候的傻事。
拐了弯,寻了师父的话来说:“那红豆往南走走到处都是,人就算是没吃也有鸟雀吃的.....怎么会是剧毒呢?”
闫大夫也没看他。
料到一般的回复讲:“说了是曾经。而且这个相思红豆,要变成毒药寸相思,还要另外一种东西。”
“什么?”
“神仙毯。”
容小龙没懂:“那是什么?”
“一种长在北魏边境戈壁上的草。只要戈壁上有一片地方长了这种草,周围任何别的草木的活不下来。十分的霸道。那神仙毯的由来是因为这种草叶几年才会开一次花。因为戈壁几年才会下一次雨。每次开花,那个花就会一夕盛开,宛如花毯。十分美丽。而通常这种时候都十分难以地见,故而被当地人称之,是给神仙看的,故而叫做神仙毯。”
虽然不曾眼见,可是光听这样一番描述,都觉得那场景定然动人无比。
可是,构成这样动人的画面的东西,却是毒药的源头吗?
相思红豆也好听。神仙毯也好听。
构成的寸相思听着也好。
结果却是毒药吗?
闫大夫说:“只要把神仙毯的花朵在日出之前摘下,挂在阴凉处晾干,然后烧成灰,以其草木灰浸泡相思红豆四十九天,就可以把相思红豆的香气给毁掉,相思外表无异,但是没有了香气的相思就会生成一种毒素。误服着一开始不会觉得痛苦,而是会一点点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化为棉絮,最终,不能吃不能喝,也无法呼吸,活活憋死。”
容小龙咂舌不已。
“可是为什么要把寸相思和鬼手影放在一起?”容小龙要尖叫了:“难道也是无药——”
“不是不是,”闫大夫连忙解释,“我就是想说,两个都是可以把人不知不觉毫无痛苦的拽进鬼门关的。”
“.......”
说实话,容小龙真的是一点也没觉得。
寸相思是让人最后活活憋死;鬼手影是让人周而复始的陷入沉睡无法清醒;哪一个看起来舒服?
赵帛看起来舒服吗?
他反反复复睡了好几天,人都躺瘦了。
寸相思好歹是几天的时间。鬼手影万一时间很久,岂不是要让人给睡地饿死?
反正都不是什么真的不知不觉的。
死亡都是非常难受的。
天底下没什么真正的死法。
即便是身边跟着容小龙,也最好别在生死之间左右横跳。
看看那些不予楼的长生者,比如凤台童子,小小年纪,生的活泼可爱,然后心理变态。
一个人若是连死都不在畏惧。那真的就成了恶魔了。
......
鉴于赵帛知道自己睡梦中死里逃生还是挺高兴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虽然后福如何还不得而知。
但是赵帛好歹不算是心理变态的那一群。就是有点不满意:“这东西,消不了了?好丑。”
“好歹是捡回来一条命.......”容小龙说,“闫大夫说,这就是鬼手。”
赵帛点点头:“确实像是鬼手来着。可是闫大夫怎么会解的?这不是西奥的毒吗?”
“不是,”容小龙说,“是同样和闫大夫出身杏林堂的好朋友的。”
赵帛明白了:“是那个跟着一起北渡的那位?”
容小龙点头。
“他没死吗?”
这个容小龙就不知道了。
别说容小龙不知道,赵小楼也不知道。
“闫大夫说,那个朋友,是用这个毒,放出了讯号。”
“讯号?通知杏林堂的人?”
“也不算吧。”容小龙有点一问三不知,“闫大夫没说。”
闫大夫确实没说。
赵小楼也没说。
闫大夫是带着一种不打算回头的决心来的。
康乐这一行人,来的目的不明。
表现上看,好像是冲着容小龙而来的。
可是康乐在见到闫大夫的时候,却也照样露出了一种果不其然的笑意来。
“你就是闫大夫。”
那个表情,就和当初对着容小龙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容小龙当时莫名其妙。
闫大夫却是一脸的平静。
闫大夫喝了一口茶。
很淡定地对着依然有点疯的康乐看了看,露出了一点惋惜:“你的脸本来可以恢复如初,可惜了,你情绪大起大落,伤了尚未完全吻合的肌肤。留疤是肯定的了。不过没关系,施上一些脂粉就看不出来了。”
康乐却已经不在乎了。
“闫大夫妙手回春,康乐不着急。”
闫大夫看了康乐一眼,又喝了一口茶:“为何不急呢?康小姐还要返回渡江而去。”
康乐道:“闫大夫如今孤身一人,在南齐了无牵挂,不如与我一同回去北凰。好友重逢,定然要大醉一场的.........”
“哈,”闫大夫十分短促的笑了一声,“康小姐千里而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们两个老头子故交重逢的。康小姐不如说实话,我那个朋友,得罪了康小姐的那位至关重要之人?不惜千里而来,想法设法让赵家的小公子染上此毒,然后逼迫闫某出山?”
“闫大夫心明眼亮,”康乐低声说道,“什么都瞒不了闫大夫的慧眼。我们家大人,和闫大夫的这位朋友似乎一言不合,惹了您的这位朋友生气,中了鬼手影,请闫大夫,辛苦一趟。——闫大夫必然知道,您的这位朋友,目前并无性命之忧。”
闫大夫当然知道:“若是我那位朋友有三长两短,几位也不必有此一趟了。”
康乐点了点头。
“我家大人,不是好杀戮之人的。”康乐此刻的恭顺和谦卑,想必容小龙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只求闫大夫,去一趟。不会为难闫大夫。”
对方以礼相待,甚至到了低声下气的地步,是人也不好意思真的摆架子。闫大夫问她:“我入了虎穴,谁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呢?”
康乐轻轻的笑了起来:“闫大夫说笑了.......晚辈说一句不恭敬的话,还请闫大夫别太介意........”
“闫大夫,都是半截身体埋黄土的人了......还会怕什么生死呢?这人间,除却生死无大事。闫大夫与我们同去北凰,见了故人,了却了心愿,这人间还有什么是闫大夫要挂念的呢?一个没有挂念的人,有什么可以禁得住拿捏和威胁的呢?闫大夫是这样,您的朋友,也是如此。”
“说起来,您的朋友,也是如此毫无畏惧啊......他对我家大人下毒,怒气冲冲的伤了我家大人,然后就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继续喝酒吃饭.......说实话,我什么都见过,唯独那样场面那样的人,却从来没有见过的。”
......
闫大夫手里的杯子空了。
他又续上了一杯热水。
看着袅袅的烟雾,他又问道:“既然如此,你们兴师动众,寻那个孩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