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那锭银子……”有人提议道。
“什么银不银子的,还不快快去下个渡口搜人!”
那人咬着牙环顾一圈,看得他们纷纷低下了头,语气森然道:“都特娘赶紧的!若是真的放跑了人,小心龙王剥了咱们的皮!还不快去!”
“是!”
船只渐渐远去,有人不甘心地看了眼渡头上的一老一少,无奈也只能放下了心思。
看着船沿着湖岸远去,吴老汉良久之后方才回神,然后重重地吐了口气,喟叹道:“真是吓死个人嘞!”
一旁的苏子陵将他扶起,感叹道:“吴伯真是受累了!”
“这有甚么受累不受累的,不过磕几个头,讨几个饶而已,咱们平民百姓,还不是见谁都得这样。”
吴老汉毫不在意地锤了锤后腰,摆了摆手,转而满脸愁容地问道:“小陵呐,你说这银子也没送出去,要是没几天他们还再来怎么办呐?”
“这银子他们现在拿走那还好,但是却没拿走。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确实是个隐忧。”
苏子陵心里想了想,对吴老汉说道:“我这儿有两个想法,吴伯您姑且听上一听。”
“好!好!小陵你说着!”吴老汉连连点头。
“其一,先做好补偿,补些银两,或者拿银子直接买船补上,再或者将这艘船补上,给那损了船只的人家一个交代,然后吴伯你与我一同去往九华,或是带着剩下的银两前往他乡,总之是离开太湖。”
“其二,吴伯你还是先做好补偿,剩下的银子则先拿着,若是他们来人要钱,则都给他们,然后……”
然后怎样,苏子陵没有继续说,吴老汉也没继续问,因为不说也知道,那就四个字,听天由命。
“容老头子我想想。”
苏子陵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吴老汉砸吧着嘴巴,眉头紧紧皱成一团,眼神中泛着纠结。
额纹深深,仿佛人生路上的沟壑,有的很浅,有的很深,有的很浅也很深,却从来抹不平,消不去,一直到皮肉生腐,融解在泥土里。
良久,吴老汉方才吐着气道:“算了,算了,老头子我一辈子都待在这太湖边上,婆娘没了,儿子和儿媳妇没了,孙子也没了,现在都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了。”
“唉,离不开了,也不想离开,都没把子力气了。”
吴老汉深深地叹息着,然后又笑着对苏子陵说道:“等老头子把银子补给何老三家的,就把剩下的都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