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吴老汉撑着自家的小船,载着苏子陵,一头扎进这茫茫太湖之中。
湖面上无风也无浪,平静得很,只是偶尔有鱼儿摆尾甩水游过,间或虫吟鸟鸣,才不令人觉得缺了生气。
苏子陵时而坐在船头,时而又来到船尾,一刻不停地向着湖中四面张望着。
吴老汉瞧着他一刻不停的样子,只道他毕竟年幼,虽然表面一派沉稳,但却不曾经历世事,到了这个关头,也免不了心里害怕起来,因此坐立难安,显得格外警惕,于是轻笑着安慰道:
“阿陵莫要害怕,老头子人虽老了,眼睛却还没花,不管什么人来船往,都能看得分明。”
“况且我在这太湖上撑了四十几年的船,熟络得很,就算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儿是哪儿,放心就是。”
“你且先再去睡上一觉,就算睡不着,闭上眼睛养养神也好。”
“不必忧心,有老头子在呢。”
苏子陵听了,摇头拒绝道:“吴伯有所不知,我自小视力极好,就算是在黑夜里,也能瞧得极远,现在多多张望,若是有什么异常,也能立即知晓,提前避开。”
“也好,也好。”
吴老汉虽不觉得他能在这夜色里望得如何之远,但也不好弗了他一番心意,只是叮嘱道:“若是累了乏了,那就好好躺下歇会儿,下午时人睡得浅,夜里该困还是得困。”
苏子陵随口回道:“吴伯放心,我明白的。”
他此时正将大半的注意力集中在双眼,极目四望远眺。
纯阳意念加持之下,眼睛对光的感知极为强大,无论怎样微弱的反光还是源光,在他眼里都似火炬一般醒目。
一路上风平浪静,期间,只见到过一艘火把林立的大船,也在他的提醒下远远地避开了。
如此直到深夜。
苏子陵仍然极有规律地前后往来,眺望四方,仍然精神奕奕,丝毫瞧不出困倦懈怠的模样。
相比之下,吴老汉却有些支持不住了。
这艘船儿虽小,但也不是独木之舟,平日里载客,也能满满当当地坐上个七八人,现如今虽然只载了两人,其中一人甚至还能忽略不计,但他毕竟一刻不停地撑了两三个时辰,一双臂膀早已乏力发酸,腰背之处也僵硬得紧,这船速难免慢了下来。
苏子陵自然也有所察觉,当即说道:“吴伯,还是暂且先歇上一会儿吧!”
他快步走到船尾,接过竹竿,扶着吴老汉走到船舱里坐下,帮着捏了捏胳膊,锤了锤肩。
“唉,老喽,真的老喽!”
吴老汉仰头松了口气,感叹道:“现在真的是不中用了,是得要歇上一歇了。”
说着,他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想我年轻的时候,为一个富家少爷撑船,整整一天都不曾歇过。
阿陵,你若不累,便在外盯着些,若是累了,便喊上一声。”
“吴伯放心,我下午时睡得足,现在一点儿也不困。”
苏子陵拍了拍胸口,问道:“等会儿我也试着撑一撑船,这船一直往前就行了吗?”
吴老汉晃了晃手:“没事儿,只要不靠近什么小岛,小心点儿,慢点儿就行。
我得先歇会儿。”
他刚说着,便倚头闭上了双眼,侧身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