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何家塘村,苏子陵纵马狂奔,堪堪在日落之前,赶至苏州城外。
“当年几天几夜的路程,如今却不过半日功夫而已。”
望着眼前高大巍峨的城墙,苏子陵感慨一声,交了两文铜板,入得城中。
不一会儿,四方响起沉闷的鼓声,隆隆震震,这是已至日暮,要关闭四门的号令。
听着这久违的声音,苏子陵心底泛起一丝熟悉感,不禁想到刚刚降世那五年,此刻重新忆起,似乎只在昨日而已。
又感慨了一声“似水流年”,他不再停留,寻了城南一家最贵的客栈住下,又点了一桌最上等的席面。
吃过了晚饭,又泡了个热水澡,苏子陵换上了托伙计买来的一身行头,锦衣华服,腰缠银袋,手里持着一把骨玉折扇,一身清爽,悠悠然出了门。
作为整个南方都数得上的大城,苏州人口众多,自是极为繁华。
此时,华灯初上,南大街上人流不息,如织如缕。
赏景的游人,挑担的小贩,欢笑的爷孙,呼拥的富少,嘈杂喧嚣,一派热闹景象。
苏子陵走在集市上,仿佛一位年轻的贵公子,风姿如玉,英俊倜傥,举动之间,潇洒翩翩,不时引得陌人注目。
他时而停留驻足,时而转身回眸,不知不觉间,人已行至一座灯火通明的三层高楼前。
高楼之上,红绸铺展,彩缎飘飞,耳边传来莺莺燕燕,声软依侬,笑语欢歌。
高楼大门后,一个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见苏子陵停驻在门前,当即扭身出了门外,吃吃笑着招呼道:
“公子可是行得累了,不若进楼喝杯酒水,歇歇脚听听曲儿,让姑娘们陪着耍耍,保您快活满意!”
苏子陵也不言语,只是微微一笑,神色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魅力,笑得女子心神一醉。
等她回过神来,眼前那位俊朗迷人的锦衣公子,却早已消失在人群中,不知去向了。
苏子陵自然不知那个女子是如何怅然若失的,此时的他步履闲适,眉眼疏朗,纯阳意念笼罩前方十数丈,穿垣洞墙,一步步搜寻探查。
刚才那座高楼,就是十年前的“红袖招”。
当年,苏子陵与上官庆分别前,将这处疑似杀手据点的青楼告知于他,而当他依言寻到此处时,“红袖招”早已人去楼空。
因此,苏子陵和上官庆肯定,“红袖招”必然与灵玉道人和沐闻英有着关系。
上官庆从此处着手调查,最后却找不到丝毫线索,只能前往北方,漫无边际地游荡近十年。
而苏子陵则不同,由于纯阳意念的缘故,他的记忆能力超脱凡尘世俗。
凭此,他当年就将“红袖招”中的所见所闻,除了那些可能的杀手,无论是老鸨龟公、姑娘丫鬟、还是护院仆妇、掌厨小厮,甚至寻欢作乐的客人、推车卖菜的商贩,只要是见过其貌,听过其音,都一一记在脑海,至今仍不曾忘。
也因此,只要他寻到几个“红袖招”中人,之后再顺藤摸瓜,就能彻底揪出其中黑幕。
‘既然“熟人”都不在原处,今晚我先在这附近找找,如果没有,就去城中其他青楼,再没有,那便大索全城,这苏州城周长也就四十余里,费不了什么功夫!’
这样想着,苏子陵便愈发从容起来。
然而很快,他又觉着有些无聊起来。
苏州城繁华不假,但热闹的只是其中几条大街而已,尤其是在这寻常入夜时分,也不是什么佳节盛典,灯火有限,更深的小巷集市处,零零散散几点光芒,让人提不起丝毫兴致。
‘还不如找个地方待着,好好地观赏美人歌舞呢!’
苏子陵摸了摸钱袋里的金银,暗道自己失算,随即改变了想法。
他回身而返,向东面穿过一条小道,转而来至另一条大街上的繁华巷口。
这是苏州城东的彩依巷,好几家秦楼楚馆、勾栏歌坊坐落于此,是有名的不夜花柳街,掷金销魂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