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漾走了,她再向他走十步,她总能够到他了吧。
可偏偏,她每前进一步,这个男人就会向后退两步。
她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这又算什么?
她已将往后的余生全都赌在了爱情这件事情上,赌在了于十安这个人身上。
一年,两年,……十年,总有一天于十安能明白她的心,会知道她的好。
周莱没让自己失态太久,落落大方地等着于十安穿过医院大堂,从门里出来。
于十安不躲,不闪,不闻,不问,拎着行李箱就要从周莱身旁走了过去。
在错身的一瞬间,周莱反手抓住了于十安的手腕,“十安,你不能去!”
于十安头都没回,更别说看她一眼了,“我赶时间。”
周莱把他的手腕握得更紧了,“现在武汉每天都在死人,霍清运已经被感染了。你非要去送死吗?”
于十安很不喜她的接触,有些蛮力地甩开她的手,垂眸看着周莱,眸光中已经沾染了一层薄怒,“你还知道每天都在死人,你还知道导师已经确诊了!”
“谁都能去可是你不行!”周莱也自觉有些失态,又放软了声音,“十安,你是呼吸方面的专家,留下来做科研分析,也是在抗疫,而且上海也有感染者,就在你的医院里就有啊,医治他们也是在疫情前线……”
于十安懒得搭理她,“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我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让开!”
他们的对峙,很快引起了路人围观。
“听说于院长要去武汉?”
“哪个于院长?”
“那女的是他老婆吧?”
“人家医生也是人,他老婆不想让他去,也是人之常情……”
……
不知道怎么,楼就被盖歪了,周莱怎么就成他老婆了?
于十安抬起头,“大家听我说。”
听到于十安发声了,周围安静下来。
“大家既然都知道冠状病毒传染性极高,像这样聚众围观就存在风险。”
“于院长你不能走,你走了我老婆怎么办,她还怀着孕呢,就感染了这个病毒,你要是治不好他,可就是一尸两命哇!”人群里有一个悲怆的男人的声音。
“是啊是啊,我们把家属送过来,就是听说您是呼吸方面的权威。”
“这个病毒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我们只要注意个人防护,在低危场所被传染几率并不大。哪怕就目前国内疫情高危地区的数据来看,被感染人群的治愈率也很高。目前在我们医院进行隔离的疑似病例也好,已经确诊了的感染病例也好,我们的医护人员会科学严谨地对他们进行监测和治疗。除了我个人,还有很多专业过硬的专家医生,不会说,我一个人走了,我们医院的病人就没人治了。”
“援鄂这件事,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作为一名医生,没有什么比实打实的临床经验和调研更有价值,更能帮助到病患。所以,请大家借一步,各自散开吧。”
人群里虽然还有各色声音,但总归是散去了。
周莱完全不顾形象地扑上来,“你就不能多想想伯母吗?”
“我会把自己的家人安排好,就不用了周小姐跟着操心了。”于十安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急于跟她撇开关系。
“十安!你别这么固执好不好,昨天我已经跟伯母说好了,只要你愿意,我会想办法带着你们先去美国避一避。医院里有裴长林,你不用管担心会出什么岔子,对外就说你这段时间恰好在国外有个科研合作项目,你放心,项目的合约书我都帮你做好了……”
于十安是真不能了解这女人的脑回路啊,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能安排他跟他妈的生活。
在刘钦帮他往后备箱放行李的时候,已经抢步坐进车里,跟司机说“走吧。”
周莱怔怔地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子,心在木木地疼。
几年前,她还在美国内布拉斯加医疗中心做实习医生的时候,中心从西非接回了一名埃博拉病毒的患者,虽说那名病人最终治愈出院了,但只有曾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那个过程,有如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