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平这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简单。应该是铁路方面和邮政方面对此有过严格的规定,一旦发现有人通过邮车车厢私翻火车,邮政方将受到严厉处罚。
这是两家企业间的协定而非邮政单方面。一旦发现,不仅押运员饭碗不保,铁路方面也要向邮政部门追责。
这就难办了,不然依照大胡子的性格,断然不会拒绝他的。
想到这一层,王丹平不好再为难他们,蹲在那想着心事。三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交接点停车,押运员和地面局交接,又是争分夺秒。王丹平在转运车间跟班的时候亲历了这一过程,只不过上次是在车下,这次是在车上。
照例,地面局上来二人帮着卸车,押运员负责把分拣好的邮件往车门前递。王丹平再次想前去帮忙,被大胡子一把推开了。
这趟车县城只停五分钟,刚刚把地面局出口邮件装上车,火车出发的信号灯就亮起,车门关上。二人瘫坐在车厢里,累的直喘气。
“刚时间紧张,没给你解释。这活你干不了,危险。还有你这身衣服,弄脏了怎么见女朋友。”大胡子一边抹着脸上的汗一边喘着说。
王丹平这才发现他们身上的蓝大褂早已经变成了黢黑油亮。长时间沾染邮袋上的灰尘,加之劳作中出的汗水浸染,再被风干,后背就出现一道一道灰白的盐渍。
“我在三江邮区中心局火转车间呆过一周,也去过站台接过283,正如您所说,很紧张也危险,我那次差点出事,为此还害的站长背了处分。”王丹平低下头,想到那次的事情,心生内疚。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工作经历还不少。看你这样子最差也在邮储,怎么也混到邮政这边了?这边没前途,累且不说,不容易出头,不像邮储,轻松体面,还容易出成绩。”年长者语重心长地说。
“大伯你有所不知,我之前就在这凉水镇邮政所上储蓄柜员,前不久才调到市局市场部,负责全市网运管理,这才去的中心局跟班。也是在那里认识了很多像你们这样为企业奉献大半辈子的老员工。别看工作累点,但这才是邮政的根和魂啊,邮政的老本行就是寄递,我觉着重要着呢!”王丹平说。
“哦,是这样。难得你这么年轻对邮政这行的认识竟这么深刻,不易。我们干了一辈子邮政了,你刚说的我深表认同。”年长者点了点头。
“说起来咱们算同行,都在网运环节,邮政讲究的是:迅速、准确、安全、方便。这八字方针哪一项不跟网运息息相关?诚如您所说,不容易出成绩,但不能否定它存在的重要意义,没了网运也就没了邮政,没了邮政还谈何邮储呢?”王丹平继续说。
“有文化真好。”老者笑着看了看大胡子说。
“所以你让儿子复读一年是正确的,这年头不考个好大学,不学点真本事,可不就得像咱俩出力气活么。”大胡子嘿嘿一笑露出满嘴黑牙。
老者不说话了,起身开始分拣刚囫囵扔上车的上百袋包裹。它们需要被送到车厢的各个角落,分门别类,便于在下一个站点卸下。
押运员的工作就是如此,简单机械地重复,直到这一趟车到达终点站。那头有供他们休息的驿站,休整一天后,再次返程。
接下来有充足的时间供他们分拣,二人的节奏就慢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王丹平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