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先生,天色已晚,不如你与我们回营歇息一晚如何?”卜兴正打算告辞的时候,蒙恬先开口邀请道。
“是啊,刚在县府,你的验、传上记明你是上郡人士,我年轻的时候,曾在上郡从军,说起来,有好几年没有回上郡去看看了。”蒙武本来没有想过邀请卜兴前往军营,可见蒙恬面露期待之色,不忍拂了蒙恬的心意。
卜兴没有推辞,他知道眼前的这人,正是秦国上将军蒙骜的儿子蒙武,也是秦国的一员猛将。蒙氏来自齐国,那里儒学兴盛,蒙氏应该不会排斥儒家学说,或许,可以以此为契机,在秦国拓荒儒学,重建西河学派的荣光。
回营的路上,蒙恬自觉的落在蒙武、卜兴的身后,多听少说。话里行间,蒙恬得知了更多的信息。原来,卜兴是上郡人,世代经商,可他却对经商没有任何兴趣。也难怪,秦国的商人,富则富已,可却没有特别高的社会地位。二十岁那年,他决定仗剑东出函谷关,找名师学剑,出师后,任侠放荡,在楚国的时候,遭遇盗贼,差点丧命。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后,觉着侠客的生活,终究有些无聊,更不能济世安民,留名青史,彷徨之际,路遇一山间隐士大儒,遂拜在其门下,往山间结庐而居。
“后来,我才知道,先生传自孔子的弟子子夏,可子夏的名声,现在却少有人提及。”卜兴叹了一口气,“先生临终前,谆谆教诲,让我复兴子夏之学,兴日夜不敢有所懈怠。出山后,我前往齐国,那里儒学兴盛,想着办学为生,可哪里想到,齐地儒生,大多尚空谈,不尚实务,我想,当年子夏到魏国讲学,西河学派盛极一时,秦晋之地,人们讲求实用,现秦国儒学不兴,或许是我子夏一脉的机会。”
“没想到,先生竟然是个儒生?!”蒙恬歪着脑袋,他心里以为,卜兴应该是个十足十的剑客。
“我就是个儒生,有什么奇怪的?”卜兴反倒有些不解,蒙恬为何大惊小怪。
“我还以为儒生都是面若冠玉、手无缚鸡之力呢!”蒙恬嘿嘿一笑,后世的印象里,那些读圣贤书的人,可不就百无一用是书生,极度蔑视武人,消磨了汉人的尚武精神。可没想到,刚刚弹弓打刺客,拔剑杀人的卜兴,也是一名儒生。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孔老夫子精通六艺,武艺高强,刚刚你说的子路,是被夫子打败之后,才拜在夫子名下的。”卜兴想着,儒生什么时候给了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印象,那还得了,蒙氏一族持如此观点,还怎么帮助他在秦国兴旺儒学。“吴起,你知道的吧?他学兵法之前,先学的正是儒学,面见魏文侯的时候,身穿的不是铠甲,而是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