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大王又掐死了一个宫女?”
“小点声,你还想不想活了?大王这段日子阴晴不定,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拿宫女宦官撒气,想活得久一点,就不要乱嚼舌头!”
赵国王宫中,宫女宦官们一个个小心翼翼,来往行走,低垂着脑袋,尖着耳朵,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平常的时候,听见国君的声音,年轻的宫女们,宁愿绕着路,也要低垂着胸口,到国君面前露个脸面。现在,亲眼见到受到临幸的宫女的惨样,宫女们远远的见到赵迁的身影,有意无意的躲得远远的。
跟得到雨露比起来,以性命为赌注,代价实在是太过高昂了。
“司马尚挡不住秦军,让秦军打到了邯郸城下,也就算了。可李牧呢,以前在代地打匈奴人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
王宫大殿,赵迁踱着脚步,脸色惶恐不安,语气不善:“李牧率军赶赴前线的时候,要求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廷不得掣肘。现在秦军南边的大军,也赶到了邯郸城下,寡人连李牧的影子都没见到?!”
大殿之上,郭开的眼光,望着头上的穹顶,不发一言。
赵葱低垂着脑袋,陷入了沉默之中,任由赵迁口诛笔伐。况且,赵迁指责的对象不是他赵葱,而是掌管赵国军队的武安君李牧。
武安君,以武安国的意思。但逢封武安君的人物,无不属于各国顶尖的军事将领。武安君的名号,曾经属于白起,而赵国给了李牧武安君的名号,不知是想李牧成为赵国的白起,还是预料到了李牧的结局。
前一日的日暮时分,秦军的车骑部队,在桓龁、李信率领下,终于赶到了邯郸城下。只是,桓龁将军营扎在了邯郸南门的方向,并没有选择前来与蒙恬会师。
按照秦军军法,爵位低的人服从爵位高的人。桓龁的爵位为左庶长,可蒙恬的爵位已经升到了右庶长,比桓龁还高一级。
桓龁不愿意与蒙恬的秦军汇合,也就不奇怪了。
一早醒来,赵迁惊讶的发现,邯郸南北两个方向,都出现了秦军的大营。南边的秦军,明显是从王翦的大军中分出来的。
联想到近日邯郸城的传闻,说李牧私下里对赵迁继承王位很不满,打算将军队带往北方的代地,拥护公子嘉为代王。
邯郸的赵迁,则任其自生自灭。
“公子嘉呢?”
赵迁骂得累了,从战战兢兢的宫女手中取过水来,喝了一口,转向了低垂着脑袋的赵葱。
“公子嘉前往代地去了。”
赵葱硬着脑袋禀报道。
“到代地去了?”赵迁口张得大大的,尖着嗓子道:“寡人不是派人将赵嘉软禁在府中,他怎么可能到代地去的!”
“公子嘉找了一个相貌跟他很像的人假扮他,他自己则藏在粪车里,悄悄逃走了。”
赵葱心里狠狠地责骂着监视公子嘉的赵同,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可却又暗暗佩服公子嘉。
能藏在满是大粪的粪车里逃走,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想到粪车里的黄白之物,一个大活人蜷缩在里面,赵葱就有些想要呕吐的感觉。
“大王,我早就建议,一不做二不休,趁早杀了公子嘉,永绝后患······”
郭开回过神来,慢悠悠的说道。赵国的形式,已经十分危急了,偏又遇到一个浮躁的年轻国君,郭开的心里面,既感到可气,又感到十分无奈。
想到前来拜访丞相府的神秘客人,郭开不由的暗暗叹了一口气。大船要沉没了,聪明的人,得趁早抢上能活命的小船,而郭开自认为自己属于聪明的那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