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醒来的时候,正是第二天的日暮时分,眼睛还没睁开,就感到喉咙一阵恶心般的难受。
似乎有一根搅屎棍在他喉咙里搅动。
“这是什么?”
韩非缓缓睁开眼睛,身子有些乏力,目光瞬间落在口中的一根细竹管上。
这根细竹管长约三尺,一头连着漏斗形的器具,另一头则伸入他的口里,直达他的咽喉深处。虽然他无法看见咽喉深处的竹管,但咽喉却能感觉到竹管里流出了液体一般的东西,滑入了他的胃里。
原来,秦人用了这样的法子,帮助他进食。
我咬。
一心寻死的韩非,顾不得这里与云阳国狱有什么不同,下意识的就想要咬断这根为他续命的管子。
“嘣”一声,韩非的上颚与下颚停在了半空,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就是不能拥抱在一起。上下齿之间,不知塞的什么东西,没有伤害韩非的牙齿,刚好阻止了韩非破坏口里的竹管。
窗外,夜色渐渐变浓,铜灯初上。窸窣的脚步声传来,韩非转眼瞧去,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英气十足,穿着典型的秦国礼服,黑衣遍身。
“韩子醒啦?”
蒙恬近到韩非身前,坐下身来,探着身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韩非,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突兀。后世的时候,别说管子通到咽喉里,从后庭连通到大肠里也是有的。
“活得好好的,干嘛绝食呢?害得我等为你担心。”
蒙恬突然露出了微笑。
我干嘛绝食,还不是因为你们秦人灭了韩国。
韩非眼睛一翻,心说,我绝食我愿意又咋的。
韩非想要说话,奈何喉咙里插着竹管,上下齿间垫着不知名的软物,囫囵不了舌头。他本来就有些口吃,这样一来,说话更有些困难。
“呜呜呜······”
韩非口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努力的想要用手指口里的管子,却发现他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这身衣服,上衣下裳练成一片,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袋子。
“韩子想说什么呢?”
蒙恬装着不懂韩非的意思,眨着眼睛,真诚的望着他。
“呜呜呜······”
韩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昏迷的时候不觉得,可现在行了,才觉得,咽喉里的这根管子,当真令他难受。
“韩非应该是想拔掉口里的这根管子。”
新近成为蒙府舍人的张良,这时候成了韩非的救命恩人。张良带着韩地口音的雅言,听在韩非耳里,分外舒服。
老乡见老乡,当真是两眼泪汪汪。
“这样啊,韩子怎么不早说。”
蒙恬恍然大悟,招呼蒙府里的医者,前来仔细的再为韩非检查一番。
韩非昏迷期间,蒙恬载他回到了蒙府。命人从少府里寻了一根中空的细竹管,将食物熬成汤水,一滴一滴的注入韩非的胃里,强行拉回了韩非的生机。
医者为韩非把脉一番,说韩非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饿得久了,身子会有些乏力,安心静养一段时间,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