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咸阳,空气中透着一股浓郁的寒意。
寒意之外,咸阳的居民,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脸上透着喜意。尤其是家里的小孩子,更是欢乐,能吃到甜甜的麦糖。
秦国以十月为岁首,代表着新的一年开始。
这时尚没有形成后世过春节的传统,不过庆祝新的一年,人们的日子仍然张罗得有滋有味。
咸阳城内,喜气洋洋,但咸阳城外的兰池宫,尽管少府派人用心布置一番,丝毫没有改变这里稍显凝重的气氛。
“熊启叛乱,投靠楚国,李信战死。”
宫内的议事殿,嬴政坐在主位上,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很好的隐藏着内心的愤怒。
只有对嬴政极为细心的人,才能发现嬴政眼中闪过的狠厉光芒。
王绾、李斯、魏缭等少数几个亲信大臣,跪坐在两旁,面色严峻,对着手里的消息,眉头紧皱。
蒙恬派回来的信使,说明了一切情况。
原来,熊启真的会选择背叛秦国。
李斯摩挲着手里的竹简,内心不由得发出阵阵冷笑。
昌平君熊启身上好歹留着楚国王族的血液,没想到却是这么愚蠢。当今天下,秦国扫灭六国的战略态势越来越明显,熊启这个时候背叛秦国,无异于跳下一艘大船,反而登上一艘即将沉默的腐朽之船。
没错,在李斯的心目中,楚国早已腐朽,不值得他为之效忠。
“大王,李将军战死,但秦军并没有受到重大损失,只需要再度选任一名主将即可。”
李斯出言打破了大殿中的沉默。
熊启担任左丞相多年,与王绾等人有些或多或少的交情,唯独与李斯颇有些不对付。
李斯出身下蔡小吏,在李斯面前,熊启总是无意识的流露出一种楚国贵族才有的优越感。
这让李斯相当不爽。正因为如此,同为楚人的两人,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以蒙恬的本事,守住陈郢一带的防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国尉魏缭接着说道,“楚国内部封君众多,经不起长期战争。”
伐楚之战,魏缭倾向于选择稳妥的方式,选择王翦,统率优势兵力攻灭楚国。现在秦军出师不利,他希望能请王翦重新出山。
与刚到秦国的时候相比,魏缭已经不是初入秦国朝堂的菜鸟,而是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兵法家。真正的兵法家,可不能仅仅懂得兵法。
魏缭倾向于王翦,却不会说出来。王家父子功劳太大,军中需要平衡。他也不会推荐蒙氏,不说蒙武旧伤复发,正在养病,光凭蒙恬是他的推荐人,魏缭就得主动避嫌。
“国尉说得没错,楚国发动的战争,只要得不到好处,时间一长,下面的封君就会给楚王施加压力。”王绾明白灭楚之仗还得继续下去,果断的斩断与熊启的同僚之谊,“愿大王继续发兵,征讨叛逆。”
熊启逃到楚国,秦国又多了一个攻打楚国的理由:收容秦国的叛乱分子。
“除了继续发兵,还得派人前往齐国,稳住齐王建。”
行人署的署长姚贾摸着颔下的三寸短须,眼珠子不断的转着。
姚贾的面相不好,如果不是身在朝堂,走在大街上,肯定会引来秦国小吏的怀疑。韩非上书,说他是里监门之子,盗生鼠相,诚然不假。
见嬴政没有开口阻止的意思,几位亲信大臣越说越放得开,很快形成应对的方案。
继续向前线增兵,派人携带重金如齐,收买齐国重臣。
讨论的间隙,宫内的宦官进来更换炭火,殿内的暖意更盛。
嬴政端起青铜三角杯,品尝着夏无且专门调配的保暖汤,一股暖心自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