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蓝衣以为玄离只是用这个理由来拖延他报仇,却没想到在接下来的日子,玄离竟真的在认认真真地学习温酒,说是学习其实也没人教都是玄离自己在那捣鼓。就好似故意算好时间般,半月时日,玄离酒还温出些门道来,一壶酒温下来竟还有许多讲究,都有几分名士饮茶的模样了。
这日玄离刚温好一壶酒拿在手中想要放到桌上,哪知回首间正好撞到蓝衣,蓝衣笑笑接过玄离手中的酒壶,倒了一杯,一饮而下。蹙眉:“看你温个酒都这么繁复,还以为你这酒能有多不同,结果和直接泡温水里暖的没啥区别嘛。”
玄离一听不高兴了,夺过蓝衣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放到一旁:“你懂个屁,这温酒温的是一种态度一种情怀,情怀懂么?就好像那些名士饮茶,煮个茶那个费劲,但你尝一尝同是铁观音还能煮出啥稀罕味来,所以他们饮的也是一种风流,一种雅致。”
玄离这话说的蓝衣一愣一愣的,心知是玄离自己的歪理,可是细想一下又觉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竟想要再饮一杯玄离所说的情怀。
想着,蓝衣抬手要拿过酒杯,玄离因为方才的事还有几分不悦,便故意挡着不让蓝衣够到。
蓝衣见玄离这样子未免有些孩子气,不禁失笑:“方才是我失言,还望你莫要计较,现在让我尝尝你这情怀可否?”
玄离见蓝衣软了语气,若自己再计较,便显得太小气了,于是双手抱臂别过头假做不再理会蓝衣。
蓝衣无奈摇头,拿过酒杯又饮了一杯,赞道:“果然不同,比方才好喝了许多。”
自蓝衣拿走酒杯那一刻,玄离便已经转头满脸期待地看着蓝衣,一副快说酒好喝的表情。而蓝衣看着玄离这副模样,像极了自己以前养的一只小狗,捡到自己扔的木棒回来摇头晃尾巴求摸头求抱抱的模样,心下不禁有些酥酥麻麻的。便回应了玄离的期待夸了一句酒好。
事实上,这酒的味道并未因玄离一番解说变得有何不同,但蓝衣确实觉得这酒更加甘醇了几分,大抵是因为温酒的人吧。
听到蓝衣说酒好喝,玄离立刻有一种鼻子都要抬到天上去得感觉:“是吧,我说的对吧。”
蓝衣见玄离这番得意模样,心上竟好似有小猫轻轻抓过般,鬼使神差地抬手揉了揉玄离墨发。
这一碰玄离像是受到惊吓般跳出老远,一脸懵地看着蓝衣:“你干嘛?”
蓝衣也没想到玄离反应会这么大,但更后悔的是自己方才的反应,一时怔怔地看着玄离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这样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蓝衣尴尬地咳了一声看向窗外:“那个,我今日来寻你,是……嗯……那个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出发了。”
玄离一听蓝衣要去了仇,也不顾方才的事了,绕到蓝衣面前,见蓝衣的模样不像是玩笑,可又觉得蓝衣说得很突然,可信度不太高。
蓝衣见玄离一会儿看看自己一会儿低头思忖,猜到玄离是在想自己这句话的真假,便开口道:“不用怀疑,我是真的打算去了,本来就有些晚了。”
玄离了然:“那我随你一起去。”
蓝衣没想到玄离竟然想要与自己同往,不禁疑惑地看向玄离。
玄离也没多想,随口回道:“万一是为你收尸呢,我总要知道去哪给你收尸不是?”
蓝衣想到许多理由,比如玄离不放心自己过去,想要帮忙,再比如也相处半月了,想要送自己一程,但怎么也没想到玄离竟然是为了给自己收尸。
脸瞬间就黑了,冷哼一声:“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玄离见蓝衣脸黑了,完全没意识到是自己这句话的问题,只觉得可能是大战前太过紧张的缘故。
……
两人一路行了半个时辰。蓝衣平时话便不多,此刻又有几分不悦,一句话也不说。玄离呢,又是一个话多的,最受不了这沉闷气氛。
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你都不觉得闷么?”
“你觉得一个将要面对生死之局的人,还会有心思觉得闷么?”蓝衣冷言答道。
见蓝衣搭话,玄离便打开了话匣子:“话说你的仇人是谁,怎么结的仇?看你这温和的性格不像是个会与人结死仇的人呀?”
“温和么?”蓝衣停身,言辞间竟有几分自嘲。
玄离并没有察觉蓝衣变化。肯定:“嗯,我就觉得你人很好相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与人结仇的样子。”
蓝衣唇角微勾,忽然转首看向玄离,挑起玄离一绺墨发,柔声:“你可知,有时候温和也能杀人,甚至比鬼寅、比蓝域魔尊那种更加残忍。”说完便自顾自地继续前行。
蓝衣走了很远,玄离才回过神,赶忙跟过去。方才蓝衣的反应以及眸中难掩的伤痛,玄离知晓这或许是蓝衣的禁忌,便不再提起,转言问起蓝衣的来历。
“蓝衣,你是一直在无间血域么?”
“你和谁学的医,医术这么高明?”
“你……”
开始时,蓝衣还耐心回答玄离问题,后来被问得烦了偶尔回上一两句,可玄离就像是只苍蝇一般嗡嗡嗡地没完没了,终于再也忍不了了,停身:“光说我,说说你吧,不说命格,你到底怎么到的这?”
玄离尴尬笑笑:“就趁鬼寅不注意,捅了他一剑,谁知道他心量这么小,这么记仇,对我是一通折磨。”
以蓝衣对鬼寅的了解,鬼寅气量的确不怎么大,但也不至于小到玄离偷袭他一剑就这么为他费心思的程度。
开口继续道:“鬼寅确实记仇,但还不至于记仇到这般程度,你是怎么给的他这一剑?”
“就是鬼祖不是以血为祭,打开了血域大门,鬼寅就可高兴地蹦蹦跳跳地出来了,还没跳几下就让我师尊唰唰几剑打回血域了。但是封印大门时,鬼寅挣扎,我这个时候捅了他一剑。”玄离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声情并茂。生怕蓝衣不信。
原来将鬼寅重新逼回无间血域的人是你。蓝衣若有所思,看向玄离的眼眸竟然闪过几分不忍。
玄离一脸懵:“你这是什么眼神?”
蓝衣别过眼眸:“没什么。”
两人整整行了十日,蓝衣便被玄离荼毒了十日。
十日后,两人立在一山庄门前。
玄离看着眼前十分惬意的庄园,还未进门便闻到淡淡的药草香气。庄园是用篱笆围起来的。能住在这样地方的人绝对不是个争凶斗狠之徒,玄离实在想象不出来蓝衣与这庄园里的人是怎么结仇的。不禁疑惑地看向蓝衣。
不过蓝衣此刻肯定是没心情给玄离解惑,抬步行入,玄离刚要跟随,蓝衣开口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其实很烦人,自我入血域至今,从未见到过比你还话多的人!”
闻言玄离止步。
蓝衣有些诧异:“你怎么停下了?不随我进去?”
玄离双手抱胸慵懒地倚着一颗古树,一脸不高兴:“你都嫌我烦了,我进去干嘛?再说了,我若进去,万一你不幸死了,谁来给你收尸?”
“呵呵。”蓝衣有些愠怒,闷哼两声,转身行入。
玄离等在外面却未停身,而是围着庄园行走。
蓝衣方入庄园,一个满脸胡须的老人行出,冷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蓝衣:“临时有些事耽搁了,幸好药王还等着我。”
药王冷笑:“无论多久老夫都会等你,等着亲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