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说道:“我躺了这么多时日,早就嫌憋闷。孙神医也说了,针灸之后活动一下有利于病情,就趁这个时机,给鲁妙子写一封信。”
杨玄感看他父亲自从病了之后首次露出这么精神的样子,心中也高兴,走过去帮杨素磨墨,道:“我记得父亲也曾经邀请鲁妙子为官,却被他拒绝,这一次他会答应吗?”
“此一时彼一时了。”杨素铺平了纸张,放好镇纸,道,“鲁妙子的妻子生下女儿的时候伤了元气,近来百病缠身,恐怕时日无多,而鲁妙子因为早年跟祝玉妍纠缠不清,冷待了当时还不是他妻子的商清雅,一直愧疚于心,现在孙思邈在此,他为了能够挽救妻子性命,必定会来一趟的。等孙思邈救了他的妻子,他就无法拒绝了。”
杨玄感奇怪道:“孙思邈住在终南山,又不难找,鲁妙子之前没有想过带妻子去看病吗?”
“你之前有想过去请他来为我看病吗?”杨素反问。
杨玄感一愣,道:“我原本以为太医都是万里挑一,那孙思邈不过是在乡野愚民间有些名气……我明白了。”
杨素点头,道:“连你都不信任孙思邈的医术,更何况是鲁妙子。他自负天文地理,星象医术无所不精,虽然最擅长的是机关之术,但是一身医术更在太医之上,自己都治不好妻子,更不可能向别人求救了。不过经过我亲身体验对比,孙思邈的医术确实是出神入化,有我做保,为了妻子的性命,鲁妙子会来的。”
杨玄感听着,忽然说道:“若是如此,陛下今日亲自带孙思邈过来,是不是也算到了这一层呢?”
杨素一愣,片刻之后,幽幽叹息道:“若是一个月之前,我可以肯定杨……”他本来想直呼其名,却感觉有些别扭,换上了另一个称呼,“我会以为陛下算不到这一层,但是如今,如果说他算不到这一层,我才是不信呢。”
杨广这一个月以来的种种手段,还有今天亲自来探望的时候,展露出的那种对各种隐秘算无遗策的感觉,跟从前的杨广简直是判若两人。
有那么一个瞬间,杨素动过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会不会是有人假扮了皇帝?
但是仔细一想,他又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虽然最近一个多月,皇帝的各种治政命令跟往日的风格不同,但却跟皇帝当初伪装贤德晋王时的表现很像。
而且,对朝中各大臣的人际关系、往日提请的奏章,皇帝仍都了然于胸,最近斩杀的那些弄臣,也有很多本来是直接向皇帝负责,外人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勾当的,除了皇帝本人,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对这些东西了解的这么透彻。
现在看来,当年晋王伪装仁德,其实并不一定全然是伪装,而透露给他们这些“同党”的性格,只不过是第二层伪装罢了。
至于当初算计废太子,登基开运河劳民伤财,如今展现出来的幡然悔悟,其实事后想想,全都是为了缔造一番帝王伟业。
假装昏聩造行宫龙船享乐的过程中,又把能干的忠臣、狂吠的清流和无用的弄臣区分开来,如今雷霆手段,赏罚分明,正是肃清朝纲,又振帝威了。
“帝心难测,我这么多年来,从他少时看到登基,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杨素喃喃道,“这般手段,天生的皇帝啊~”
杨玄感在一旁点头,这个骄傲的贵族,现在对于杨广已经是满心的敬畏。
………………
在孙思邈入住楚国公府的时候,宇文化及和石之轩,他们一行人离开了洛阳,但夜间,石之轩锁上了房间门,打开窗户,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那艘船,踏水穿过河面,用了三刻钟左右来到了洛阳郊外的一处秘密宅院。
这个时候正有一个少年在宅院中拿着一把短剑练功。
月上中天,已经快要到深夜了,少年赤着上身,汗如雨下,也不知道练了多久,却还是一丝不苟,咬牙继续练习,非常刻苦。
石之轩隐在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心绪有些浮动。
这个少年是废太子杨勇的儿子杨虚彦,也算是杨广的侄子,被他收为徒弟之后,本来是以后有大用的。
可是现在,想到那个伪装了几十年,终于露出獠牙的皇帝,那个如同无底深渊的大隋天子。
石之轩惊觉,留着杨虚彦,已经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PS:因为萌新作者嘛,所以写的问题大概总要等不短的时间,才能被一些愿意回答的朋友看到。因此我这个问题就早点发出来吧。
有没有朋友想要看二十一世纪时道尊杨广的番外。
有的话我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写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