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四年九月十一日,皇帝召集文武百官,镇南公宋缺、闻喜县公裴矩上表,称。
“高丽之地,本孤竹国也,周代以之封于箕子,汉世分为三郡,晋氏亦统辽东,自古以来皆为华夏之土,有濊貊之众踞之,受先帝封赏,而今尊隋之大逆为国师,其位不正,无人臣礼,该当伐之,恢复故土。”
楚国公杨素,宰相苏威,独孤峰,李神通,宇文化及等众臣附和,百官知之,群情激愤,纷纷请战。
帝,御驾亲征。命楚国公杨素、镇南公宋缺统领三军,率兵进攻高句丽。
………………
高句丽王都平壤城,乐浪郡故地,又称王俭城。地处大同江下游平壤平原和丘陵的交接处,东、西、北三面是起伏的丘陵,但有部分位于平原地带。
平壤,即“平坦的土壤”之意。
大同江及其支流普通江流经城区,江中有绫罗岛,羊角岛、狸岩岛等岛屿,风景优美。
羊角岛长有七里,宽约有一里,就是当今高句丽境内第一大门派奕剑门,山门所在。
奕剑门,是天下三大宗师之一,奕剑大师傅采林所开创,他是高句丽武林中不败的神话,早年间曾经自己组织兵马,对战隋文帝、新罗等各国大军,故而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在朝堂上,都具有极高的地位。
曾经有一段时间,高句丽王朝为了笼络这位大师,不遗余力的宣传他的种种传说事迹,数十年熏陶之下,傅采林在这一两代高句丽人的心目中,几乎被视为在世神明。
而这位大师的外貌其实并不出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丑陋。鼻子过于高耸硕大,眼睛和嘴巴都很小,而额头和下巴又过大,显得五官好像皱在了一起,脸型从上到下渐趋狭长,肩膀却格外的宽厚,若非有一头乌黑而柔亮的长发从两边披拂而下,面孔和肩背的对比必定更显怪异。
然而,若是真正有人跟他正面相对,却又不会真的感觉到哪里丑陋畸形,因为每一个人都会被他那双眼睛中的神采所吸引,从而下意识的忽略其他方面,或者说在这双眼神的映照之下,原本怪异的面孔也能够被人为的解读出高古的神性。
最近被封为高句丽国师的时彼岸,在初次见到傅采林的时候,也为这种纯粹而神秘的气质感到震动。
虽然按照能量等级来判断,那个时候的傅采林只不过是一个三星级的凡物,时彼岸一句话说响些就能震死他,在面对这个高句丽武林神话的时候,他却还是给予充足的尊重,甚至暗中有几分惊艳、忌惮。
“原来,圣僧与隋国有仇。”
羊角岛上,一座完全由青竹建造成的楼阁内,傅采林凭窗而立。
窗外是一座水池,水池边缘用干净的石料堆砌而成,灰白与清波交相辉映,周边则是栽种着翠竹的黑沃土壤,单单是看着这几种鲜艳明朗的色彩,就会让人有一种沉静舒心的感受。
时彼岸在屋内坐着,视线越过傅采林身侧,打量着随风摇动的翠绿竹枝,道:“并不算是有仇吧,只是理念不合,受到了野蛮的驱逐。”
“我也听圣僧讲法,虽然多在佛经故事上做一些自我的修改,别出机杼,但也绝对算不上是异端,如何能被称为大逆?”傅采林的话并不包含任何质问的意思,仿佛只是随口一说,连好奇的意味都不浓重,属于那种对方如果不立刻接话的话,可以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的气氛。
“大隋的那位天子可是颁下了限寺令的,我大概是因为个头太高,做了佛门的出头鸟吧。”时彼岸心平气和的笑了笑,道,“不过,你就不好奇他们如何有能力将我驱逐吗?”
“圣僧既然能取出那种奇果,祝我突破一层肉身束缚,想必中原那边,也是获得了同样的东西。”
傅采林按在窗沿边上的手掌轻轻抬起,整座羊角岛上的风都有一刹那的停滞,竹林草木分明没有真实的变化,却莫名让人感觉加速了生长,拔升了不少,一刹那之后这些感觉又全部消失,恢复平常,短暂到岛上生活的其他人几乎没有能够察觉。
坐在竹楼中的时彼岸当然捕捉到了那一刹那的变化,脸上安闻乐见,心里一阵牙疼。
‘那块贤者之石,正常来说,最多让一个三星巅峰达到四星吧。就算之前有了心理准备,一夜冲到六星这种事情,也实在是太……’
虽然从原着中知道这些大宗师的境界很高,只是受了肉体的拖累,一遇风云便化龙,但时彼岸也还是准备循序渐进,一点点帮助傅采林,提升的同时潜移默化地加深一点精神掌控,结果就那么指甲盖大的一块贤者之石,助傅采林直达六星级,时彼岸的计划当场作废。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大隋已经宣战,收到别国境内的消息和做出反应,同样快的出乎意料,这样一来,傅采林这么快速的进步,也让时彼岸多出了一些因应的余地。
“大隋向高句丽宣战,傅兄不会觉得被我拖累了吗?”
“一个借口罢了。”傅采林看着刚才有一刹那平静的水池,再次生出微波,层层叠叠,撞击到池壁上之后再返还,遍布了每一寸水面,道,“两国之间,纷争原无休止,纵然有短暂的和平,也不过是明面臣服换来的昙花一现,必然要等到其中一方的衰亡,才有可能终结这种局面。大隋这么快收到高句丽册封国师的消息,就可以证明这点。”
“况且。”傅采林感受着源源不绝涌入体内的天地之气,欣然叹道,“圣僧及友人来投高句丽,又助我达到这一境界,也是为高句丽增添了筹码,否则,高句丽面对大隋攻伐之时,恐怕毫无抵抗之力。”
时彼岸听了,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傅兄果然看的透彻。”
他站起身来,推开椅子往前走了几步,跟傅采林并肩而立,道,“实不相瞒,我这里还有一门精进之法,若是你我共同修持,或许才能真正获得与他们分庭抗礼甚至更胜一筹的力量。”
时彼岸念出了几句口诀,傅采林听了之后,默默的揣摩片刻,已经推出了些许功效,小眼睛里立时透出慑人的异彩。
“此是窃国之法。”
“错,是双赢之法。我们可以获得护国之力,而高句丽可以拥有度厄之机。”
时彼岸语气平淡却带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因为那说的是事实,“再说,奕剑大师在高句丽的威望不是早就已经远远盖过王了吗?”
但国师的威望,本来还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
那句话没有被说出来,楼中一时无声。
竹楼旁边的水池,波澜叠叠,撞得池壁都发出哗啦声响,一朵浪花砸在池边,碎成了百十颗珠玉般的水滴时。
傅采林点了点头。
………………
塞外大草原,被突厥等各族占据,水草丰美之处,往往人迹较多。
月光下一条清澈的河流犹如玉带蜿蜒趴伏在草地之中,串联着一颗颗宁静深邃的明珠,那都是草原上的小型湖泊。牛羊这个时候都已经被赶回了圈里,但是一些骏马却还在湖边喝水。
在玉带中流的一座矮丘上,芳草如茵,周边扎着上百座帐篷,制度森严犹如兵营,但是又不像是一般的兵营一样,有多队人马巡逻,只是每个帐篷外面站着一个值夜的人罢了。
因为这里,现在是武尊毕玄的住所。
天下三大宗师,宁道奇游离于朝堂之外,跟普通江湖势力也没有太深的瓜葛,名望虽高但显得离人太远,没有什么实际的感觉。而其他两个人,全都有随同大军作战的事迹,又招收弟子,经营势力,在各自的国内都是被神化的人物。
武尊毕玄在大草原上盛名数十年长垂不衰,年轻时仗一长矛冲锋陷阵,纵横草原从无敌手,初出道之际,就被誉为「没有人能把他从马背击下」。无论是作为武者个人,还是作为将军,在突厥人的心目中都已经等同于战神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