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以宁道奇他们的观测能力，在这个距离也根本无法对战局做出任何的判断，甚至他们根本就无法直接观测到杨广和莫甘娜的存在，只是凭借天心意识，凭借太空之中散溢的力量波动，勉强确定位置罢了。

也不知道在他们失去目标到重新锁定战场的过程之中，那两个人又进行了多少次崩毁式的空间传送。

但是对于莫甘娜而言，她正处于一种奇妙的精神蜕变之中。

一开始，杨广的每一拳，都给莫甘娜带来一种以最弱的状态对抗星辰天体的错觉。

几乎让莫甘娜以为自己获得了恶魔双翼系统的支持之后，居然变得比之前更弱了，好在双手之间盘旋的空间虫洞带给了她信心，使得战斗可以持续下去。

而随着战斗的推进，莫甘娜渐渐发现，那种精神错觉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压力，对于现实来说，或许仅仅是这种精神压力就能摧毁三代神体的人格，却并不足以击溃现在的莫甘娜，击溃拥有三万年人生的恶魔女王。

等认识到这一点之后，虽然那种渺小恐惧的错觉仍然挥之不去，莫甘娜却已经可以适应，她越来越能放开手脚，甚至，在这种心理压力之中体会到了一种惊险刺激，就像是第一次指挥一场星际战争，以小博大，却获得胜利的那种舒爽。

她的状态越来越好，逆旋空间虫洞制造引力波攻击的手段也越来越娴熟，举手投足之间，上万公里的引力都被扯动，如果是处在太阳系的那几颗行星附近的话，现在恐怕又要有几颗行星的轨道出现变动了。

在现实之中也真正足以移动天体的力量，从莫甘娜举手投足之间释放出来，杨广的拳头带给她的威胁感越来越小。

直到……

似乎在这种太空作战之中也仍然保持一份冷眼旁观心态的杨广，用一种莫名的手段问了莫甘娜一句话。

“你还记得我刚才的问题吗？”

莫甘娜一边保持着最高限度的攻击，一边分出极微量的一点思考能力去思索这个问题。

他刚才是问——你知道我前进了多少吗？

“看来你没有思考这个问题，没关系。”

杨广双眉上挑，把眼睛睁得更大，两排牙齿微张，面部表情只有很小的变化，但是莫甘娜突然感觉这个对手真正的开始热血沸腾，仿佛万分期待接下来的事情。

仿佛这一刻才是战斗真正开始的号角。

“你现在状态很好吧？”

“那么，来看答案！”

说话之间，又一次地崩毁式空间传送。

一颗硕大的橘红色星体闯入了他们的眼中。

这是一颗拥有大气层的行星，现在杨广和莫甘娜正好处于这颗行星被太阳照射的那一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整颗行星，就像是一颗日暮时的太阳。

他们来到了火星附近。

杨广和莫甘娜的攻击又一次对撞，两人短暂的弹分开来。

莫甘娜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心有些热，背却有些凉，瞳孔缩小，血液加速，皮肤有一种悚然而立的感觉。

这是非神体的智慧生物，遇到极大危险时会出现的反应，但是，但凡经过暗能量调制的生物，一般都不会因为情绪，再出现这么明显的躯体变化。

那其实是因为经过暗能量调制，精神与躯体之间的结合加深，变得更加稳定，相对的，也就失去了更多的敏锐，除了运算侦测危险或者直接目视之外，很难再有仅凭直觉带来的惊悚感。

但是在刚才的战斗之中，心理状态越来越活化的莫甘娜，却重新拥有了面对惊悚的直觉。

虽然两万多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但是莫甘娜却在出现这种感觉的第一时间，不假思索的把自己所能掌握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深紫色的光圈在莫甘娜的头顶上大放光芒，数十个旋转角度不同的空间虫洞相互碰撞，一个与太空隔绝得紫色异空间在她的双掌之中形成。

“魔皇～异次元！”

紫色的异度空间如同一个巨大的光球，从莫甘娜手中飞出。

几乎每前进一米，那个光球便会扩张上百倍，光球内部闪烁的深色细微痕迹也被无止境的放大。

那赫然是无数的空间裂缝。

这是一个完全由空间裂缝组成的球体，在击中的一刹那，无序的空间就会把目标彻底撕毁，并且错乱传送到宇宙的角落里去。

直面着以指数式膨胀的紫色球体，杨广双手在胸前似触非触，捏了一个手印。

那一刻，莫甘娜知道了她的惊悚预感从何而来。

她仿佛看到杨广与宇宙合为一体。

杨广的武功，一开始就是阴阳并济、阐述万象的路子，即使后来接触了其他修行体系进行了多次衍生变化，也没有抛弃自己的修行根基，而是在阴阳平衡这一道上走的越来越远。

而平衡，实际上也是保证自身对于力量掌控程度的一个重要因素。很简单的道理，平衡意味着有序，有序的东西总是比崩溃混乱的东西更容易引导掌控。

所以，以往的杨广真正到了斗到酣畅之时，反而是阴阳并出，更加在意平衡的因素，在本就种类繁多，总量不一，方向不定的天地元气之中分出刚柔、上下、前后、急缓、冷热、深浅、钝锐、动静等等多种对立平衡的状态。

本来真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吸收天地元气就是一股脑的完全吞纳，其中包含的能量种类已经够多够杂乱的，杨广又要从中制定秩序，甚至还要兼顾各方向调度减少内耗，看似念头一动，一招发出，实际上耗费的心力，也并不比进行一次空间传送运算所消耗的少。

但是在这个世界对暗能量有了足够的了解，从太阳之光的基因工程中领略到了暗能量和天地元气共存的一些关窍后，杨广就有了别的方法。

他以暗能量作为阴阳两极中的阴极，因为暗能量极度的纯粹，根本不像天地元气一样，有着繁杂难解的各种属性，所以当暗能量作为阴极的时候，杨广就并不需要在这方面多做调度。

而当天地元气不再需要分为阴阳两端，仅仅是作为平衡的其中一端时，杨广也不再需要费力把天地元气中的无数属性重新拆解合并，因为单纯作为阳极的话，所需要的并非平衡，而是更加极端暴烈。

他只要把吞吸过来的天地元气置于一处，自然会从中生出更尖锐更剧烈的能量冲突，衍生出更加刚强狂暴的阳极，去与阴极共寻平衡。

这样一来，在达成一个阴阳平衡的大招的过程中，内部工序不知减少了多少重，所能够吞纳的能量总量又大为提升，换算一下，出招的效率，就可以整整提升——

“九百倍！”

这就是答案。

不可见的暗能量，仿佛具现化成了一场按动着太阳系的暗色浪潮，而太阳系的所有行星，所有陨石，所有尘埃，包括那颗恒星，也在同时赠出了属于自己的一份色彩。

大致可以归入五行之中的无数种类的能量，化为不可直视的斑斓彩光，在杨广的上空荡漾着，汇入他的左手之中，自左手开始，铸就纯金之色。

来自宇宙之中，不与任何辐射产生接触的暗能量，化为深沉无边的黑暗大地，在杨广脚下翻卷，攀附而上，从右手的转化之中，凝聚成无边深邃，飘扬在金身四周。

天地元气，宇宙暗能，元暗无极，黄金天魔！

茫茫太空，黑暗海中，一尊黄金魔神挟海而动，一掌无边大势，劈开了紫色的异度空间，万万千千的空间裂缝在金色的手掌之下变得更加粉碎，被周围携带的深沉暗色冲刷的逆卷而去。

紫色光晕披拂之下的莫甘娜，在这一尊黄金魔神面前，就像孱弱无力的等待着被供出的祭品。

金色的手掌朝着莫甘娜的脸部拍了下去。

这时，莫甘娜忽然双手握拳，一对暗合金制造的恶魔之爪，带着四个即将碰撞的空间虫洞，轰向金色手掌。

拼着两只恶魔之爪损毁，制造出来的引力冲击，只能让杨广的这一掌延缓一微秒的时间。

但是这个时候，莫甘娜的两只拳头已经碰撞在一起。

那些倒卷回来的紫色光晕和空间裂缝，在她的双拳引导之下，纷纷被引爆。

一个支离破碎的空间虫洞，将莫甘娜吞了进去。

杨广这一掌力量过盛，那个破碎的空间虫洞根本无法容纳，当场被冲的崩溃，剩下散乱的一些裂缝。

【你太小瞧我了，我可是……恶魔之王！】

鲜血淋漓出现在火星表面的莫甘娜，将头顶紫色的光圈摘下，按在了地面。

“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血水沿着秀美的五官轮廓滑落，这一刻的莫甘娜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称得上“魔性深重”九死不改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引力波，又被称为宇宙的初啼？”

拥有着月球数十倍体积的橘红色行星，拥有荧惑之名的星辰，伴随着莫甘娜的这句话，在她双掌按压之下，在紫色光圈的约束之中，像是一个突然被拉长了数百倍的面条，然后首尾相接，极尽缩小。

莫甘娜双手举起，推出。

紫色光圈前方，是一个聚集了整个火星质量，却只有一人多高的橘红色圆环。

恐怖的引力凝聚在这个圆环之中，几乎要拉扯着这个圆环再次坍缩，圆环的中心已经出现了一个在宇宙天体之中，代表着终末的黑点。

橘红色圆环周围，空间的极限压缩，剧烈变动，发出了虚空层面上的狂啸。

【一声初啼，给你送葬！】

宇宙暗能萦绕的黄金魔神仰首长啸，化作一道流光冲击而来。

“好个万年魔王，这才像样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