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火星变成了这个样子，杜卡奥却先舒了一口气。
“先不论莫甘娜变强了多少，至少作为恶魔女王的她可不会在乎一颗荒凉行星，也不会在乎那颗行星破碎会给地球生态带来多少影响。”
杜卡奥言下之意，那位‘杨教官’在战斗之中还有余裕，甚至可能已经获得了胜利，那倒是不用担心大隋跟地球的合作出现什么问题了。
杜卡奥一万多年前就经历过行星被摧毁的场景，面对这种场面倒还比较淡定，研究部的其他人员一时之间却回不过神来，出神地看着界面上的那些数据，以及屏幕中央那奇形怪状的橘红色星球。
………………
莫甘娜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地球的玉华山。
这片山脉改造过后的景象，她也见过，所以第一时间就能够辨认的出来。
当然，也多亏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处高楼靠近窗户的地方，才能够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醒了。”杨广的声音传来。
莫甘娜扭头看去，只见杨广换了一身没有任何纹饰的衬衣，领口处的两颗纽扣散着，手里拿着一沓资料，身上一尘不染，没有半点受过伤的痕迹。
反观她自己，正躺在一个冰冷的钢铁平台上，从钢铁平台四周延伸出来的机械臂，和那些铭刻着奇特符文的悬空物体，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受。
“我这是在……解剖台上？”
“诶，何出此言？”杨广把手里的资料卷起来，一副诚恳的模样，“你我切磋，不小心打伤了你，自然是将你带来医治，哪有把你送上解剖台的说法。还是说，你们恶魔文明都是把解剖台当病床的吗？”
莫甘娜尝试着动了一下手脚，然后坐了起来，好消息是，至少她清醒过来之后，身上没有被束缚，之前被空间裂缝切开的那些伤口也都已经愈合，只剩下胸口还有一道前后透亮的贯穿伤。
“所以，为了医治我，必须先对我的身体做一次详细的检查。”莫甘娜坐在床边，左手握着右手小臂，转动一下右手的手腕，看着那些研究人员离开这间房。
那些人腰间悬挂着的神机台令牌，还真是毫不掩饰。
不过，完全失败的一方似乎也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莫甘娜能够感受到，之前，杨广是真的可以杀死她的。
“唉，我以为我已经进步很多了，没想到还是斗不过你，看来我的那些恶魔战士该抓紧一些培育出来了，免得连训练的时间都赶不上。”
莫甘娜笑了笑。她的口吻就好像真的是跟一个友好切磋的朋友在说话，甚至之前那种时刻准备着爆粗口的暴躁感觉也减轻了许多。
“嗯。”杨广点点头，“刚好，之前办了一个两界合训营，你的恶魔战士培育出来之后也可以送到那边去。”
杨广转了个身，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一张椅子，就在这病床边坐下，道：“之前的战斗，我已经把我这段时间以来的进步，毫不藏私的展示给你看了，那么作为回报，你也来回答我一些问题吧。”
“请说。”莫甘娜左腿抬起压在右腿上方，双手交叠放在左腿的膝盖上，倒是有些淑女的气质。
经过这次的战斗之后，莫甘娜算是看清楚了，至少在短时间以内，她跟大隋的合作有百利而无一害，杨广又从来没有对她那个堕落自由的思想表示过任何反感、贬斥，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那么，去掉那些小心思，真诚的合作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过现在，莫甘娜想要真心合作了，还得看对方有没有继续合作下去的意图，那么接下来这几个问题，就至关重要了。
“你们的基因调制，是通过科技的手段在基因之中刻录一些具有强大计算力的程式，并且使得基因本身像是磁铁一样，拥有对暗能量的吸引效果。”杨广开口，道，“但是，你们恶魔一族制造出来的基因引擎，很多表现出来的效果，并不是直接的暗能量释放，而是对于种种自然能量的操控，比如烈火、闪电、寒冰、狂风。”
“这是因为基因引擎只把暗能量作为能源，因为你们掌握了将暗能量转化为自然能量的方法吗？”
“不。”莫甘娜摇头，“我从来没听说过明确的可以把暗能量转化为自然能量的方法，我们恶魔，包括宇宙中其他顶尖文明，所使用的方式，都是利用暗能量来驱赶自然能量。”
“如果把自然能量比喻为羊群，那么暗能量就是牧羊的鞭子，基因引擎吸附了暗能量之后，鞭挞着自然能量，如同把野兽驯服为猎犬那样，化为自己的攻击手段。”
‘跟太阳之光如出一辙，以暗能量作为约束、引导天地元气的手段，却没有两者融合或者相互转化的途径。其实银河之力的基因中，也没有发现这种两者融合的方法，那更像是直接从某个地方吸引了已经融合过后的特殊能量，然后来篡改规则。’
杨广思索着，将卷成直筒的资料敲打着掌心。
莫甘娜看着他沉思不语的模样，思索了一下，说道：“你是想探究暗能量和自然能量的转化方式？”
杨广点头：“你们研究暗能量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想过将暗能量和自然能量融合吗？”
“暗能量本身的用途就已经数不胜数，前途广大，各大文明都以暗能量技术为主体，哪里有闲心去研究根本没办法做到的事。”莫甘娜回忆了一下，道，“其实当年超神学院研究过这个议题，还是太空校长提出来的，不过大家专业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进展，也就放弃了，据说后来太空校长还在研究，只是等到太空校长失踪，关于这方面的事，也就再没有人提及了。”
“将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融合，不外乎先找到其共同点，最好找到两者之间共有的基础单位。就好像木头和石头，人类和钢铁其实都由原子构成。”杨广把手里的纸筒捏扁，然后换一个方向又捏圆，道，“你们当年没有想过从这方面入手吗？”
莫甘娜双手一摊，说道：“当然想过，但是以当时超神学院的技术，集合了整个已知宇宙的一切顶尖人才，却根本找不到暗能量和自然能量的共有基础单位，甚至直接凭借外力强行使两种能量融合的设想，也只存在于理论之中。”
杨广道：“你们找不到，难道就没有想过直接创造吗？”
“啊？”莫甘娜虽然在心里决定要诚心合作，但到底是个不愿意委屈自己的性子，听到杨广这种说法，脸上立刻流露出一种‘你是哪里来的民科’的表情，道，“能量和物质的基础单位，不是像距离单位、重量单位这些由人来定义的量词，那是自然界中本身就存在的一种分割方法，只不过由我们来发现，然后命名。分子、原子、离子、中子，这些都是发现了之后才冠以名称，而不是有了名称之后被人创造出来的。”
“在我看来，这其中因果道理未必不可互通，也许只是你们还没有发现。”杨广停止了手上那些会在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做出的小动作，抬头直视莫甘娜，“道，大无其外，小无其内，涵盖一切，无所不容，不存在真正绝对的事情。那么科技，难道就非要有一个固定的框架吗，你们没能做到，只是走的还不够远，不可直接否认呐。”
莫甘娜皱眉，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靠，我想明白了，我说你们的技术怎么总感觉有些别扭的地方，你们那些修行之中其实有好多都是唯心的东西啊，尤其是那个什么天位武道，到了斋天位的超级自愈能力，关于原理的描述居然是，因为我觉得我没受伤，所以伤就没了。”
“等等……”莫甘娜突然想到什么，紧紧的盯着杨广。
杨广一笑：“所以我没受伤啊。”
“好吧。”莫甘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凡是存在都有道理，你既然站在这了，那就证明了确实有理。”
“如果这样说的话，我所知道的人物里面，可能还真有一个自己创造了基础单位的。”
莫甘娜若有所思，眼中流露出混杂着仇恨恼怒和挫败的复杂情绪，却还是说了出来。
“天使文明的那个，凯莎。她的躯体由神圣原子构成，号称在已知宇宙之中不存在能杀死她的东西。而神圣原子，实际上并不是物质存在中所指的原子，而近似于一种概念性的东西，所以神圣原子不可摧毁，就算凯莎哪一天被炸个粉碎，那些名为神圣原子的微粒，也会自动聚合，恢复原样。”
“仔细想想，如果实体物质的基础单位是原子，那么‘凯莎’这类东西的基础单位应该就是神圣原子了，这也是独属于她的构成单位。”
说到“凯莎这类东西”的时候，莫甘娜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天使文明的神圣凯莎，已知宇宙最具权威的神。呵，我本来就准备见一见她。”杨广把手里的资料往身后的柜子上一抛，站起身来，拎着椅子往旁边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既然你都提到凯莎了，那刚好回答一下最后一个问题吧。”
杨广把椅子塞到一排桌子底下，手扶着椅背，转身对莫甘娜说道：“我听说你本来出自天使文明，又跟冥河星系的卡尔是好友，那么，你应该知道他们两方总部的坐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