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知道了穆凡就要离开此地,毫无意外的,他和许昌平也要跟着一起离开。
于公,他此生都要伴随在穆凡身边,照顾他、辅佐他、保护他,于私,他才不想去伺候那位脾气难以琢磨的主子,他只想跟徒弟待在一起,只要看着渐渐长大,他都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可现实让他没得选择,他只能跟随穆凡离开,如若不然,他怕是以后连见徒弟一面都是奢望。
说实在的,他真想带着夏怀一起回京,但每当升起这个念头时,他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夏颜那张哭丧着的小脸,弄的他都不敢提起此事。
一向随心所欲、无所畏惧的梁大卫,人生第一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既然不能把徒弟带走,那好好的道个别总成吧,可许昌平那个老东西特意交代过他,在离开前不能向夏家的任何人透『露』他们要离开的消息,殿下想要亲自向他们道别。
梁大卫在花丛中游『荡』多年,自然知道穆凡此举何意,无非是想讨夏颜欢心。
这种事情他可没少做过,也不想干涉二人的道别,可他真想去跟穆凡吼上一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玩儿你的花样,能不能不要影响我们,让我好好的跟徒弟道个别?
可是,他不敢。
以至于这几日里,梁大卫看着夏怀和夏颜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弄的二人莫名其妙。
在夏颜眼中,这几日反常的可不止梁大卫一人,就连她的师父许昌平也总是眼神躲闪,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她多次追问,许昌平都以“无事”来搪塞他,可那脸上却带着一股浓浓的不舍。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的身体无恙,师父这副生离死别的模样,怕是会让夏颜误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夏颜又不是个傻子,虽然她师父和梁师父什么都没有说过,可他二人整日欲言又止、躲躲闪闪的模样也让她知道,他们有事儿瞒着自己。
夏颜想去找他们问个清楚,可这几日他们二人一直都忙忙碌碌的,就连来看他们的时间也比以往要少了许多,每次过来都是只坐一小会儿便匆匆离开,就算聊天也是围绕着让她放心,他们一定会尽力找到解蛊人,她一定要乖乖待在家中等消息,他教给她课业一定要认真完成,不要在随意偷懒,不要在一心只想着赚银子……基本上都是许昌平在说,夏颜根本就找不到问话的时机。
当夏颜亲自上门看望二人时,发现他们基本就不在家里,而家里的那些下人倒是进进出出,不停的在收拾些什么。
那些下人的忙碌反而让夏颜安心不少,她原以为师父是因为哥哥的病情对自己有所隐瞒,可现在看来倒像是在忙活穆凡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儿,夏颜表示她毫无兴趣,她本来就是一个外人,穆凡家的事儿又哪儿轮的上她去『操』心?
那种冷血无情之人,没有什么好值得她去关心的。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儿就对了,他想怎样都行,与自己无关。
眼看着已是深冬,又到了大雪封山的季节。
在家多日的夏颜决定回沁县一趟,毕竟“果之甜”和“蔬之鲜”这两个铺子,又迎来了它们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时候,她这个做掌柜的,必须回去瞧瞧才能安心。
“小姐。”青儿一边为夏颜梳洗,一边念叨,“您挑的日子可真不好,外面正下着大雪,这路可不好走,您就不能等雪停了再回去吗?”
“无妨,你要相信小黑的本事。”夏颜眼角带笑,“别说是下雪了,就算是下冰疙瘩它也不怕。”
“小黑是有本事,它是不怕。”青儿撅着个小嘴,一脸不满,“如果真下了冰疙瘩,可是会砸着小姐你的,小黑皮糙肉厚的,不怕被砸,可小姐您不一样,您……”
“只是开个玩笑,哪有什么冰疙瘩?”夏颜轻笑着,拧了拧青儿的脸蛋,“行了,我知道你关心我,我让小黑走慢些总行吧。”
“嗯,这还差不多。”青儿自知扭不过自家小姐的决定,索『性』放弃劝说,“小姐,待会儿我让林叔在您的车厢里多放两盆儿木炭,这天真是太冷了,郁儿的手都裂口子了,您可一定要注意保暖。您的手是那么好看,如果被冻裂可就有些太可惜了。”
“郁儿的手被冻了?”夏颜愣了愣神,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每年都是如此吗?”
“可不是。”青儿急忙点头,“从我认识她开始,只要一下大雪,她的手就会裂口子。我记得您把我们买回来的第一个冬天,郁儿的手肿的像个大猪蹄子,可把夫人给心疼坏了,连水都舍不得让她碰。”
“不过,您不用担心。”许是看出了夏颜脸上的心疼,青儿急忙补充,“这几年郁儿的手已经不会发肿了,顶多就是裂个口子,您就不要担心啦。家里人都说跟着小姐您是我们的福气,连郁儿的冻疮都能被养好。要知道,这病可是会跟人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