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酒是……”
高禹行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见高忠的脸上老泪纵横。
“爹,您……您怎么……”高禹行直接愣住了,记忆中他只在自己娘亲的葬礼上见过高忠流泪,今日这还是近二十年来的头一遭。
不仅是高禹行,其他看见高忠流泪的人也都不由得傻了眼。
这可是高家酒坊的掌柜,是多届斗酒大会的酒王,若是因为其他事情流泪还可以理解,但他怎么能因为喝了一碗酒就哭了?
难不成……是他儿子酿的酒太难喝,把他给气哭了?
众人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都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高禹行。
此时在评审席周围的几人,除了那十位评审,再无一人喝过巷子深的酒,所以他们只好根据高禹行平日的做派胡乱猜测。
高禹行当然感受到这些四处投来的目光,可他对此毫不在乎,他只在意的是高忠对这碗酒的评价。
“爹,这酒如何?”高禹行眼中满是期待,希望能从高忠嘴里听到一句夸赞,“您觉得它可喝得?”
高忠本没有流泪的想法,但那碗酒下肚后,他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连他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见别人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他老脸红了红,赶忙抬手将脸上的眼泪拭去。
他用探究的目光看向高禹行,道:“孽子,你还没告诉我,这酒到底是从哪弄到的?”
高禹行对高忠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笑了笑道:“爹,这酒名为‘本心’。”
“本……”高忠猛的瞪大了眼睛,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般,喉咙哽咽激动到机会说不出话来,“本……本……它是……”
“没错,就是那个本心。”高禹行点头道。
“不……它不是。”高忠头摇得飞快,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那早已空了的酒碗,“本心……本心它明明在……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爹,难不成您已不记得‘本心’的味道了?”高禹行神色暗了暗,面露失望的看着高忠。
“我就算把你这个孽子忘了,也不会忘记‘本心’。”高忠瞪了高禹行一眼。
“既然没有忘,那为何会尝不出它们的区别?”高禹行叹息一声,“它是‘本心’,却不是当年的那个‘本心’,这酒不是我从哪里找来的,也不是谁给我的,它……是我酿的。”
“你……”高忠顿时瞠目结舌,大脑好似停止了转动般,直接愣在原地。
高禹行早预料高忠会有此反应,也不等着他搭话,只是自嘲的笑了几下,道:“爹,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肯相信这酒是我酿的。但不管你到底相不相信,事实的确如此,谁也改变不了。之前的‘本心’是用什么手法酿出的我并不知道,那时我的年纪尚小,趁您和娘不注意的时候偷喝了一些,也只记得大概的味道。我这坛‘本心’,正是我凭着儿时的记忆琢磨出来的,所以……它是只属于我的‘本心。”
高忠大脑停止思考,但并不影响他听外界的声音,高禹行的话就被他听了个清楚。
他脸上晦暗不明,过了许久才轻轻呼了口气,低声说了三个字:“你发誓。”
虽只有简单的三个字,高禹行却立刻明白了高忠的意思,当即伸出三根手指指向天上,高声道:“我高禹行以我娘的名义发誓,今日我用来参赛的‘本心’酒确是我一人所酿。今日我所说的话若有一句不实之处,就让我身首异处命丧黄泉,我这巷子深往后也再无参加斗酒大会的资格。”
说着,高禹行将目光转到县太爷的身上:“烦请县太爷为我今日誓言做个鉴证。”
这是高禹行和高忠之间的事情,不管怎么看都算是高家的家事,县太爷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看到父子二人几乎同时投来的目光,县太爷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好吧,今日我就答应做这个证人。日后若有人证实这坛酒非高禹行所酿,那我便做主,让巷子深再无参加斗酒大会的资格。”
“县太爷,多谢了。”高禹行向县太爷行了一礼后,将目光转回高忠的脸上,“爹,我已经照您的话当着大伙的面发过毒誓,这下您能相信我了吗?”
“你……”高忠伸手指向高禹行,“你这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