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透过凌乱的头发流淌到我的脸上,我像是丢失了灵魂一般。在内蒙半个多月,我抢夺狼群口中的腐肉,与秃鹰一起追猎野兔。我用最残酷的生存考验来磨练自己的意志,我试着把死人的膝盖骨挖出然后安放在自己的左腿上,可失去过的东西用再完美的替代品也无法恢复原样。
失去灵力的小穿山甲四处猎食蚂蚁,它不在和以前一样可爱,我试着让它回归自然,可它总是跟着我。它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在它的世界里,我成了它唯一存活的目的。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我们一同经历生死,然而现在我却想放弃它。是的,它已经成为了累赘,带着它就像拖着我残缺的左腿一样,会给我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把它扔到荒无人烟的大草原里,然后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渐渐的我开始察觉不到它的存在,我想回头,可我怕自己不忍心,就那样漫无目的的一个人走下去。也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我拖着残缺的左腿开始往回跑,我从来没有这样快过,哪怕是在我没有失去膝盖以前。我惊慌着,茫茫的大草原中没有任何踪影,一只失去灵力的穿山甲,被偷猎,被捕食,什么都有可能。
我无助的四处张望,天旋地转。它呆萌的小脸一直浮现在我眼前,雷池下闪躲的身影,第一次接过的我手中食物时的羞涩,从我的怀里爬到我的肩膀。
时有时无的惊喜,漫不经心的指点。它飘在空中,耀眼的灵力刺痛我的心。与李慕白的缠斗,吞吞吐吐的交谈,往事历历在目。惹得我将它四处追赶,绕屋子好几圈,然后它又傻乎乎躺到我的身边自投罗网。
肩头的那个家伙被我彻底放下,心底开始一分一秒的忏悔,有时候孤独与自由不过一念之差。修炼御气,吞噬灵阵,它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到我的身上,虽是灵宠,可它早已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记得它在说自己的家乡时眼角布满了迷茫,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我无法想象,只记得它每一天都欢乐的活着。
我抱着自己蹲在大草原中,四周空荡荡的。冰冷的心,痛苦的不该是我,它用尽自己的仙灵之力将我救活,我却无情的把它抛弃。
刹那间,我的世界变得灰暗无光,眼角遍及的地方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我懊悔的想将自己掩埋,泪水没有缘由的四处挥洒,我焦急的呐喊着,空荡的大草原一次又一次的将我的呼唤吞没。
我奔跑着,直到双腿变得麻木。太阳从草地的这一边移到草地的另一边,没有一丝回响,没有一点踪影。
我绝望的躺在山坡上,那一刻我知道它离开了,就像我曾经拥有过的那些朋友,他们再也不会出现。我闭着眼睛开始反思,难道这一切不是我的过错?
我在那里躺了很久,梦里我回到了儿时。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他哭丧着脸,手里提着空荡荡的鸟笼,他向大人央求着什么。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时间过了太久,久的我都忘记了这个故事。
那一年我的父亲从花鸟市场上带回了它,一只色彩斑斓羽翼丰满的小鸟。它待在鸟笼里,整日无精打采的活着,我好奇的以为这是一只不会飞走的鸟儿。
我与它协商了很久,我同意把它从鸟笼里解救出来,但它要保证出来以后不会飞走。我天真的以为它会和我玩耍,可打开的鸟笼的瞬间它从我的手心里溜走。
它飞走的时候甚至都来不及回头看我,我把它留下的羽翼放在笔记本里珍藏。我知道它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就像我曾经的童年,我逝去的青春,那些东西都是一去不复返的。
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我静下心来看着天边的夕阳。几只回巢的秃鹰飞过,捕猎了一整天的狼群在相互追逐,小羚羊躺在母亲的怀里,大草原的明天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发生变化,这里安静的让人向往,又平静的让人恐慌。
回头的瞬间,我像是还没有睡醒,眼角那一坨熟悉的东西,它若无其事的坐在我的身边。就像小时候玩躲猫猫,胜利者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同伴,然后所有的不开心都一扫而过。
我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小家伙渠殇嫌弃的看着我。我把它搂在怀中,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我激动的流出了泪水。
“愚、蠢!”
小家伙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我心里百味杂陈。它的仙灵之力一如既往,这半个月它像在经历巨大的蜕变,它没有埋怨我将它丢弃,但我不能原谅自己。
我亏欠它的越来越多,它越不计较我心里就越不安,我知道在贝加尔湖是渠殇用尽自己的仙灵之力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