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是罪有应得。
白梅却是无辜。
林七许暗暗叹气,只是被她话里的意思弄迷糊了。她进府以来,除了正院和沉香榭,哪儿都没去过。深居简出,低调行事。
一进内堂,瞧见王妃端坐于上,不复以往的亲切温和,眼下颇有些乌黑,见她进来,眼神直直射了过来。
林七许的心便沉沉地坠了下去,思绪却飞快运作起来。昨夜,听人说起,王爷回得极晚,回府后直奔内院。莫非,真是因江南那桩事,以致受了什么弹劾?
摄政王乃先帝遗诏,奉旨监国摄政,近年来,爱民如子,颇受爱戴。况且摄政王已是一国最高指令发号者,皇帝尚未亲政,便是太后也拿他无可奈何。
至于御史弹劾,进府前就有了。
按理说,不至于老调重弹,反复揪着不放。
可还能有什么事,让王妃把火烧到她身上来。这些日子的做小伏低,竟都打水漂了。看王妃的神色,便是不会放过她了。
「静观其变罢」她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肚腹,这几日因水土不服、精神紧张,连着不曾好吃好睡,身子都快造反了。
因雪天难行,住得偏僻的妃妾来得晚了些。若是平日,王妃提点几句,不会过分追究。今日竟是罚了那两名侍妾禁足半月,抄写经书,好为太妃祈福。
真论起来,尤姬来得也偏晚,正战战兢兢,打算扶着肚子起身请罪。
“尤妹妹身怀六甲,日后若还积雪难行,打发个丫鬟过来回话就是。莫要强撑着身体,对胎儿不好。”王妃瞥了眼尤姬,淡淡道。
尤姬正欲推辞,被王妃漠然的眼神给看住了,便小声谢恩:“多谢王妃。”
王妃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韩庶妃,温缓道:“还有三日后二公子的周岁宴。本已散了请帖,不过王爷昨日晚间同我说起,年底将近,事情繁多。到那日,在镜春斋摆上两桌,与韩家亲戚乐一乐便是。”
韩庶妃不可置信地抬头,对上王妃一片清冷又透彻的眼神,当下便咽下了险些脱口而出的质问。谢俪绝不是在明面上刻薄庶子的嫡母,何况又当着众妃妾的面儿提起,必是王爷的想法,谁也改变不了。
她只得咬着牙应道:“这样也好,柏儿尚小。若福气太大,也怕折寿。”
她心下难平,思及清晨嬷嬷说起的话,再一联想,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昨日王爷在朝中被多名御史联名弹劾,将近整个御史台都上了奏本,哪怕是皇帝,都不得不正视,况且他只是摄政王。皇帝年后大婚,或许便要亲政,多么要紧的关口,这整个件事儿被事无巨细地扒出来,御史的罪名也并非是胡编乱造。
通篇列举了“沉湎女色”“私相授受”“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等八条大罪,朝野上下一时震动。纵使一时间没人能奈摄政王何,不过若百官不服,摄政王下的指令便等于一纸空话,毫无权利可言。
故而近期必须低调行事,最好不要开席备宴,好生闭门谢客,修身养性。三日后不过一庶子的周岁宴,这样铺张浪费,大宴宾客。被御史听闻,又是好一番说道。
摄政王生性谨慎睿智,自然决意取消。
昨儿他心气不顺,与幕僚商议到极晚,也没个好的章程拿出来。有个门客倒是建议:“既是这女子已出宗,不妨送出府外,省得落人口舌。”
荒唐的馊主意!